四 挖了个坑
四挖了个坑 下午两点多，太阳正是一天最厉害的时刻。道路两边法国梧桐的阔大的绿叶无精打采的耷拉着。 街上行车不多，行人稀少。 秦州建筑开发公司技术室内，门窗关着，空调开着。 四十多岁的陈工程师、三十多岁王工程师和近四十岁的的任大姐坐在办公桌前喝着茶闲聊。 陈工神秘兮兮地：“哎，你们说怪不怪，现在的猫见了老鼠都害怕。” “那有啥呢，你没看现在孩子们看的外国动画片《猫和老鼠》吗，城里猫是宠物，有吃有喝享受着，根本就见不到老鼠不说。既就是见了老鼠，也是和老鼠和平共处。” 任大姐说着喝了口茶。 “大姐，你别打岔，让组长把话说完。”王工对老陈说，“组长，你说你的。” 陈工品了口茶：“中午回家，见我家阳台的空桶里掉了只老鼠。我把老鼠用绳绳拴起来，让我家的猫吃，谁知这小家伙一见老鼠，吓得‘喵呜’一声跑了！” “典型的机能退化！”王工呡口茶说，“关键是你给这猫吃的太好了！” “好啥呢？不就是一天给吃些猪肝啥的。”陈组长不肖地。 “是你，把你家的猫惯坏了！你应该把猫放出去，经经风雨，见见世面！”任大姐翻着《杂文》杂志。 “如今的猫身上肥得流油，你能赶出去吗？”王工瞧着陈工意味深长的笑了 陈工一听这话，觉得刺耳，瞪着眼睛不满地：“你说这话是啥意思？” “嘿嘿，没意思！”王工玩世不恭地，“不是说猫嘛，也就是猫的意思。” “你这话里有话！”老陈站起身，瞪着眼手指着王工。 桌上电华话铃响。 “嘘！”任大姐阻止住他们，起身接电话，“喂，哦，黄总……让文竹到你办公室……好好，立马通知到。” 阔大舒适的总经理室里，空调开着。 总经理黄兴贵，戴着付时髦的棕色宽边框眼镜，坐在老板桌后。 他近五十岁的样子，脑门上方没了头发，光亮亮的。只得把鬓角上的长发梳上，稀疏的遮在光亮的地方。 黄总经理掂着已经发了福的脑袋，一页页的翻看着报纸。 敲门声：咚、咚、 黄兴贵：”请进！” 袁文竹推门进来：“总经理，您找我？” 他热情有加起身：“呵，小袁，袁师傅，请坐！请坐！” 他走到门前掩上门。 袁文竹打量着他的举动，沉思着没有坐。 他倒了杯茶放在棕色皮沙发前的茶几上，客气地：“坐、坐呀！喝茶！喝茶！” 她迟疑片刻拘谨地坐在沙发边。自从她到机关管理资料室后，极少光顾这里。平时遇见总经理，也只是礼貌地打声招呼。今天经理如此有点奇怪。 黄兴贵关切地问：“小袁，近来可好！” 袁文竹思索地：“噢——还算可以吧！” 他满脸难色：“小袁，袁师傅，你恐怕已知道，我请你来的用意了吧！” 袁文竹不知所措地：“不知道呀！” “是这样，你现在知道也不晚。” “我不知道，你说我知道的什么。”袁文竹一脸的懵懂。 “是这样，如今政策调控，许多建筑公司个都没项目干，也就是都没活干。咱公司虽说是国营的底子，三年多都没资金开发新项目了，银行贷款遭遇困难。” 袁文竹不解地瞧着他想，这些和我能有啥关系。 他瞧着她不解的样子说：“你瞧咱公司机关，有百十号人，要吃要喝的又要养家糊口的，你说我可怎么办呀？” 她莫名其妙地瞧着他发福的脸，歇了发的前额想，他突然跟我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看她还不明白，进一步说:“你是咱公司的老职工，我刚来公司时，咱们还在一个队呆过，关系还不错的。好歹也算是在同一个战壕里战友。唉！” 袁文竹想，他能对自己这个资料管理员说这些，也算是交心。她于是讨好地：“看你这样为难，我、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他立即陪着笑脸：“哎呀！袁师傅，你真是能为公司着想的好人，我今就是为这事找你来的。” 袁文竹真诚地：“别客气！如果真能为公司出力办事，我会尽力而为。” 他立即顺坡溜：“袁师傅，你真是个爽快人。这事你一定能办到。早在咱们公司前几年，许多单位都解体了，工人下岗了。现今，咱公司也面临破产的局面。” 她吃惊了：“你、你这是啥意思？” “袁师傅，我就打开窗子说亮话吧！咱公司目前经营不下去了，我劝你趁早另做打算吧！” “哦，我终于明白了！”她忽地站起来，激愤地，“你、你绕了这么大的圈圈，原来是挖了个坑，让我跳！你说我都过了而立之年，现在能有啥打算！” 黄兴贵哗啦啦翻着报纸，不理她。 袁文竹压住恼怒，声音沙哑地：“我、把青春美好时光都给了公司。十几年来，不管是在建筑工地的一线，还是现今管理资料，都是尽心尽力工作着，我犯了什么错？” “你没错，是咱公司面临困难的局面，用不了这么多人！我劝你还是赶快另谋出路！”黄兴贵依然看着报纸，冰冷地。 袁文竹委屈的泪涌出了眼眶，回过身望着窗外。炽热阳光下，楼下的梧桐树上叶子无精打采的，可她觉得全身发冷。 黄兴贵故意把报纸弄得沙沙响。 电话铃响。 黄兴贵抓起话筒：“喂—”不耐烦地，“请他们等等！”放下话筒收拾桌上的东西。 袁文竹憋回眼泪，抱着一线希望，回过身：“黄经理，看在这些年来，我们在一起工作的份上，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请您手下留情好不好？” “袁师傅，我是看着咱们过去在一起工作过，曾是一个战壕的战友，才要你趁早做准备。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你去找工作。这期间，工资一分不少。”他不耐烦了。 她看恳求没有希望，终于忍不住高声地：“这、这就是说，从现在起，我真的被扫地出门了” 黄兴贵隔着眼镜双眼瞪着她，冰冷地:“你！话别说的这么难听好不好？要是放到别人，我早就把通知往墙上一贴了事，才没心情和他磨牙呢！” 她忍无可忍走到桌前，“啪！”一掌拍在黄办公桌上：“看来，我今也只有豁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