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幕 忧国骑士团
当等到会议结束，顺着人潮走出会场，在落日的霞晖照耀下，满是人流的统战本部广场里，自然遍寻不见杨威利的身影。 杨威利在今天给三人带来的观感，是非常新奇的。身边活跃的青年朋友们，直到都上了车，还在谈论事件的后续。比尔认为杨司令一定已经将这个女人送出了海尼森，而布雷尔则打赌，杨准将现在已经和那个美人儿，双双坐在酒吧或者高级餐馆，也许还在某间豪华宾馆的舒适大床上。李没有去参加其余二人无聊的讨论话题，因为回程时，是由他负责开车。 “如果杨司令官一无所图，那他为何要在六万人面前，做出如此轻率的行动。这是何等无谋啊。即便后面的观众，会看不清楚，贵宾席的‘长官’们，可都注意的一清二楚。不过这种行为，放在女人面前，又是何等潇洒的表现。”布雷尔靠在沙发靠椅，对杨威利的乖张表现，发表他这篇高论。 “哼，或许如此。按你那种说法，不分场合，便是愚行了。你没看见特留尼希特那伪君子的脸孔，几乎都涨成猪肝色了吗。迟些就不是杨准将，而是由卫兵拖着那个女人走了。”在自由的海尼森，委员长及其爪牙，不会关注到他们这种小人物，比尔温斯顿可以在车厢里，畅快的对当权的委员长特留尼希特评头论足，顺带小小地鄙视布雷尔。 “你这头熊还真是没情调咧……” 还没等布雷尔说完他的话，三人乘坐的浮游车前方道路上，蓬地升起一团烟火。李当机立断，脚下踩住急刹车，让坐在后座，没系上安全带的布雷尔，一个踉跄，身子差点冲到前排的副驾驶位。 “干什么回事，国民暴动吗！”布雷尔扶好自己的扁军帽，将脑袋凑到李和比尔中间，从塑化车窗里，向外一起注意外面的情势。 “好古老的‘伏特加鸡尾酒’，是哪来的小丑队伍？” “不像是小丑，倒像是一群行为艺术家，且是特没艺术细胞的那种。” “再没才华的艺术家，可不会干把正品脱的玛格丽塔，单纯装在玻璃瓶里烧掉的蠢事。谁能告诉我他们在干嘛？” 三人乘坐的悬浮车，早已转下高速通道，正沿着市区外围环线行驶。按理说，这里并不是市中心，也非什么繁华地带，很少可能发生交通堵塞的事件。 偏偏现在却发生遇到了。 前方像是碰到了某支游行队伍。他们举着旗帜，奏着激昂的音乐，有统一的着装，还有勉强排成的阵势。再来点露胸美女和拉拉队伍，兴许更像是节日嘉年华。不过队伍中没有女人，或是看不出，到底有没有女人，组成队伍的全部人，全部围着白色头巾，仅让两眼露出，人人都带着面具。 貌似恐怖分子一样装束，让车内的三人，以为海尼森的万圣节是不是提前到来了。 类似嬉皮士构成员一般的嘉年华人群，行进在大道的正中央，堵住了一半以上的机动车道。他们之中竖起了数面大旗，上面纹绣着字，却让站的太远的人看不太清。他们顺着旗帜的迎风摆动，还随之高挥着手臂，不断前行的同时，高喊着各种口号。 走下了悬浮动力车的三人，靠近一点儿，才发现这支sao动的游行队伍，到底在干吗。被大部分头巾面具男，半包围着另一股拉起了旗帜的游行队伍，但那支游行队伍看上去，更加正常，规模也很小，主要是由普通民众所组成的，里面很多上了年纪的老人和妇女，也不乏儿童和年轻人。 头巾面具男们，将对方半包围起来，如戏鼠的家猫一样，不断吓唬着他们。彼此摩拳擦掌，偶尔朝队伍中心，扔些土制的燃烧弹。不少年轻人受不住烟火刺激想要逃跑，这时就会有数个强壮的面具男，迅速脱离队伍，挥舞着手中的大棒快速冲上去，一棒子将他打倒，并朝着要害部位猛击，最后将还奄奄一息的逃跑者胡乱拖到一边，以此来大声讥讽和嘲笑。 路边下车的行人，没有几个不是看到此情此景，脸上浮现厌恶与恐惧并存的表情的。当然总有例外，李看到竟然还有几个开车的年轻人，下车看到眼前的情况后，为那些正施展暴行的面具队伍吹着口哨鼓掌叫好起来。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混乱世界，首都市难道就是这个样子。”并非海尼森城人的布雷尔，对眼前光怪陆离的景象感到思绪混乱。而剩下的两位同伴同样如此。 李第一次感到，他是处在一个陌生的城市。虽说，自他五六岁进入幼年军校起，平均每年踏入海尼森城区的次数，通常低于五次，从籍贯上来讲，从来自认以一个海尼森人自居。 看着身边一个打算驾车调头的市民，比尔连忙跑过去，在车开动前张开了粗壮的双臂拦在悬浮车前。 “你、你想干嘛？”那位市民将头伸出车窗，大概是看到比尔一身光亮的白色军礼服，和成年棕熊一样壮硕的体格，才没有恶狠狠的先开口骂人。 “劳驾，请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赶过来问道。和比尔相比，李的模样更能让人接受，一头人形巨熊出没在白日间，实在是太过吓人了。 “还不是那群‘忧国骑士团’。” “忧国骑士团？”李他们三人面面相觑，布雷尔更是第一次在同盟里听过这种称呼。“听起来，像是电视台的复古骑士剧里面才会出现的名字。不，骑士不会用‘忧国’作为团名。倒像是一群非主流团体，借用了骑士的花哨名头。” “简直是一群恶棍。真不知道这种团体，竟然还能在海尼森一直生存。政府部门都瞎了眼了。”这位市民大概是属于‘温和的中立派’，说起那附近的面具团体来，语气嗤之以鼻。不过从这有限的话语里，李还是不能完全把握，面具男们到底是干嘛的。 “你只要知道那些家伙，是每天歌颂战争，鼓励家里的年轻孩子上战场去死去死的混蛋组织就行了……我虽然并不反对打倒那些帝国杂种，但有精力有热情，就应该正规参军，去当个棒棒的兵，欺负自己人算什么本事。”大概是意识到听话的对象，三个人都是军人，这位好市民还补充了两句，然后才赶忙驱车离开。 “听起来像是一群坏种的集合。”比尔温斯顿上尉活动活动身体，将手指骨节捏的脆响，摩拳擦掌想要大干一番一样。 “别这样冲动，比尔。”冷静的李，安抚着从颈椎到三叉神经，开始跃动不已的大熊，他们是现役军人，还刚从战场归来。虽然一场街头斗殴，算不上什么，何况对方还是一群混蛋，最后他们也应该不会有事。可是，何必专门让跟海尼森民政部门过不去呢？ 总还是要先讲一声的吧。 “已经匿名跟海尼森市警局报案了，他们说十五分钟后到。”布雷尔挂上电话，也开始装模作样，学大熊歪着脖子捏着手指节。 “很好，十五分钟之内，大家一定要解决问题啊！” 三人回到车内，在二十秒钟之内，检查好自身衣物，将有些紧绷不适合的激烈运动的军礼服和白扁帽，统统扔在车上，才结伴走过去。 处在外围的“忧国骑士团”成员，有几个已经见到李和比尔他们走过来，却不知道他们是想干什么。有几个人拿着钉上了尖锐金属的棍棒，准备上前驱散呵斥他们，但却看到了为首的一个巨汉，正开心大笑起来。 比尔咧开了嘴，看上去，好似在高兴的笑起来。那弯起的嘴角，配合上他粗犷的脸孔，和凶狠发光的眼珠，着实显得狰狞无比。 戴面具的“忧国骑士团”成员，面对面前这只大熊的气势，没人不感受到被压迫，不由得退后两步。没等他们想张口说出话，发现，首先面对巨熊的人眼中，看见一只宽大的熊掌，离得越来越近。 比尔温斯顿蒲扇般大的手掌，自左向右，朝他认定对手挥去，对比人熊的身高，那个小个子顺着比尔挥掌的方向，直接离地凌空飘飞起来，在半空打了个自转，随后面朝地摔倒昏迷。紧接着，巨熊粗壮的右手臂伸了出去，第二个倒霉蛋的头，被他的大手整个掌握提起，然后比尔像挥动垒球一般，捏着对方的头，投向一旁面具男们密集的阵型中，一次撞倒了四五个他的同伴。 这时“忧国骑士团”的大部分人，方才反应过来在他们外部，似乎出现了什么状况。短暂的sao动后，无数的戴面具分子，挥舞着手中棍棒武器，带着同仇敌忾的气势，袭向冲进他们队伍中的三人，看上去倒甚有威武。 布雷尔斯福德艾丁生中尉，其瘦弱的身形，如穿梭珊瑚礁丛间的游鱼，一直灵活的游走在大批人马集聚的边缘地带。双手各握一只，能发出最高达十万伏特电流，却被比尔戏称为“娘们儿玩意”的袖珍电击枪。海尼森城市条例中，限制最大级别的民用武器，在布雷尔双巧手的运用翻飞下，不断击中各个附近想要靠近他的面具男。这些不敢以真面目示众的小丑，不断惨叫着，直接倒地抽搐。 至于李，更是游刃有道，他们所读的幼年军校，和海尼森一般国防体系最不同的一点，即是除了一般课程外，更延请了退役的格斗教官，从小开始教导他们白刃战和防护自卫的手段，以此来扩大未来战争的存活几率。拳击、柔术、关节技，李没有一项都达到专精，对付眼前这坨散乱无章的垃圾，确实绰绰有余。这不叫打斗，如闲庭散步般，甚至有闲能瞅瞅同伴的状况。 比尔的身形让他显然更受到所有人的瞩目，高过两米的壮硕体格，像醒目的靶子那样，为他带来了多数人的集火攻击，这之中一大部分攻击都没能落到实处，用不做带尖处理的棒棍，甚至都不能够，在这头人熊隆起的结实肌rou群上，留下多少痕迹。 彷佛是受到了鼓励，不少先前还在被面具男们追打着，游行队伍里的青年人，被三人激起了自身的胆气。鼓起劲，朝着已经有些混乱的“忧国骑士团”开始反击，随着现场局势进一步混乱，李终于得空，能走到那些妇孺游行人群中间。 “你们之中谁是组织者，快点脱离这块区域，等待救援，警察马上就快来了。”外面瞧不真切，进来之后，李才发现这里大多数妇女儿童，全都穿着深色、冷色调的服饰，不少还是直接穿着黑色的丧服，并佩戴着丧章和黑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