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萤火（十三）
“是这样啊---” 原来--遭遇怪异的人，是我。 确实，这是一个多么好笑的笑话啊。 好笑到让人笑不出来。 “先是吸血鬼，现在是萤火虫吗。” 榊木很早就对我说过。 遭遇过怪异的人会更容易遭遇怪异。 “嘛---这样的怪异形象其实有很多的--如果只是想见到萤火的话，只要遵从他们出现的设定，比如说在苦恼的时候想要得到指引或是改变之类的事情就好了，这比豪鸦可是要简单很多的哦。” “....” 原来如此。 因为当时的我很烦躁啊... 而且不清楚原因的苦恼。 想改变，想让这样的日子过去。 所以---才让我发现了赵空颜。 “为自己出现的--迷途的怪异吗。” “这么说的话，听上去或许不错呢，但这似乎也能解释为，抓住人的弱点乘虚而入呢，苏良老弟应该不是真的讨厌现在的生活吧？所以说，，与其说是消极的愿望，倒不如说，它们只需要一个出现借口吧。” “.....” “不过，正因为如此，苏良老弟，这种妖怪的处理方法很简单哦，只要一开始就不搭理她就没事了，反正也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困扰的吧？” “..要置之不理吗？” “嗯--就是这个意思，萤火并不是那么恶劣的怪异，也不是那么强力的怪异。首先并没有什么危害。只是一种存在――轻微的不可思议，也只是这样程度的怪异罢了。所以――” “所以？” 我打断他的话。 因为不能――在听下去了。 “所以如果苏良老弟还想帮这孩子找那个房子--应该就是她跑出来的那个福利院的位置的话，我劝你还是不要了。毕竟都这么多年了，找不找得到还两说，要是真的让一只自己都迷途的萤火虫为你提供前进的方向的话，结果只可能是把你自己都绕了进去，再也找不到回来的路，当然--也可能在路程当中，就把你自己---把苏良这个身份，丢到另一个世界去了。” 榊木是这么说的。 丢失自己--- “...会死吗。” “死肯定是不会的，但是绝对会浑浑噩噩的活着，而且，再也不知道你存在的意义，再也不可能看到你认识的人了。” “但是---” 紧紧地-- 抱着赵空颜身体的手，更用力了。 “榊木--我一开始，问的就不是这种事情吧，我想问的是――怎么才能把这家伙，赵空颜，带到她想要去的地方去--只有这个罢了，从一开始，就只想听这些罢了。那种即使知道了也完全不能拿出去显摆的学问，我才不管呢。完全用不到的杂学――完全是脑力的浪费。最关键――并不是这种事吧。” 无关我的事。 从头到尾，都是赵空颜的事。 什么只要我离开她就行了――错了。 置之不理？ 我怎么能离开她呢。 唯一能被依靠的席位已经被我占据了。 我还怎么能抛弃她。 “..苏良学弟，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榊木先生说的是。这个孩子――并不存在于那里啊。也并不存在于任何地方。赵空颜……是叫赵空颜吧，这个孩子啊……已经死了啊。所以，这个孩子，已经不是普通地――并不是普通地被怪异附身了，而是已经成为了怪异――” “所以呢？！” 我吼了。 面对他们――不禁怒吼。 为什么总是要我放弃啊？ “妖怪什么的！我们不都是这样吗？！” 不都是差不多的存在吗。 “啊---苏良先生，好痛。” 赵空颜在我的怀里，轻微地反抗，不小心抱的太紧了，抱住她的腰收缩的双臂可能把她弄疼了。 好像弄疼她了。 然后她这么说。 “那个--苏良先生，一切都如这位--榊木先生，还有陈乐仪小姐说的那样，我---我是” “你也给我闭嘴！” 不管说什么――她的声音也传达不到陈乐仪那里。 只能传达给我。 我不是什么很坚强的人。 所以--在榊木那样的劝告下。 我非常害怕-- 我真的很害怕自己会动摇。 真的很害怕自己会为了自保丢下她。 害怕她成为永远迷失的幽灵。 我真的非常非常害怕。 正因这是只有我能听见的声音――这家伙从一开始，这家伙从一开始就远离我。 讨厌我。 这样坦诚地――告诉我了。 努力地，将可以说出来的，全都告诉我了。 而且，还――这么说。 最初一开始，第一句话。 “你大概没听见吧，陈乐仪――那么我来告诉你。这家伙――对我，说出的第一句话，就是一句岂有此理的话――” 我讨厌你。 请你不要靠近我。 “你不是也能懂吗？陈乐仪，因为不想有人被卷入，所以不得不对遇到的所有人，都说出这种话的人的心情，你不是最能体会的吗？被人亲近的时候，动手反击的人心情---我完全不懂。” 拜托别人帮忙不就行了吗――这是何等残酷的话。 自己是那种存在。 有问题的是自己。 这些话，怎么也可能说得出口。 “但是，就算我不懂，就算是这样，在自己困难的时候――在独自一人的时候，必须说出这种话的心情――我和你，应该是以不同的方式经历过了的吧。即使不是相同的心情，也应该是拥有过相同的痛楚吧。我变成了不死的身体――你也是，拥有过被妖怪附身的经历。对吧？是这样吧。都变得不幸的话，那么大家就都没有什么区别了，所以，正因为如此，我才不能丢下她不管，我说了要把她带到想要去的地方----这才是我应该做的事。”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虽然明知对陈乐仪这样发火，完全不合道理，但还是对她发火了，在那之后我的头脑也渐渐冷静下来。就连自己说的话，都是在无理取闹这一点，也清楚地认识到了――但，陈乐仪听了这些话，却毫不改变脸色，充其量可能就是动了动嘴角――随后对我这么说道。 “终于--有了些真实感呢，苏良学弟。” “....诶？” “我好像误会了苏良学弟，不，应该不是误解，其实已经轻轻地，再三地，理解到这一点了呢――这应该是叫幻想破灭吧。苏良学弟呢，在开学的那一天，因为我的小小的失误，导致我的问题被苏良学弟发现……然后苏良学弟在那一天，在当天，就要插手我的事情了呢。” 说不定能帮上忙。 我曾这么对陈乐仪说过。 “说实话，我呢，当时曾经考虑过这个行为的意义――为什么苏良学弟会做这样的事情呢。你看，做这样的事情，苏良学弟根本不会得到任何好处嘛。即使帮助了我，也一点好处都没有啊――为什么呢，苏良学弟，莫非因为是我，因为我这个人，才愿意帮助我的？” “.....” “但是，并不是这样..我意识到了，似乎并不是这样--苏良学弟，对于只要是需要帮助的人，不论是谁，都会伸出援手。” “...也不是你说的这样啊..” “不，我明白了你就是这样的人，从榊木先生的话中也能知道，你就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 榊木先生的话... 那个家伙，说了些什么啊。 肯定是乱说了一些有的没的。 “至少，是我的话，看到一个在窗户外面趴着的小女生，怎么也不可能想要出去帮忙。” “.....” “当时和我说的想要出门看看她长相的说法..也是随便编的吧，因为什么？害羞吗？对于自己烂好人这一点感到羞涩吗？” “.....” “始终独自一人的话，也许会觉得，自己是不是特别的存在呢？独自一人的话，确实无法融入其他群体呢。但，那也只是自己无法主动融入罢了。真是好笑呢，遭遇怪异后两年，察觉到我的问题的人，事实，有很多――但无论最后结果如何，我所遇上的像苏良学弟这样的人，只有苏良学弟你一个。” “……这个嘛，本来就只有我一个啦，其他人估计都会被吓跑的..” “是呢。是这样呢。” 陈乐仪微笑了。 “所以，其实并不用遮掩自己的行为哦，想要帮助别人的这一点，并不是需要靠什么来遮掩的不好的行为。” “什、什么啊，我才没有呢。” 这家伙--突然冷不丁的说些什么呢。 “我喜欢你。” “........” “我--喜欢这样的苏良同学。” 用一成不变的语气，手指着我，她如是说。 “iloveyou。” 不需要用英文再重复一遍啦！ ………………这是什么情况？ 又花了几秒钟思考后，我仍然不能清楚地理解现状。 是被告白了吗？ 嗯？是吗？ “恭喜你了。” 赵空颜扬起头对我这么说。 在所有意义上，这都是不合时宜不切实际的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