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钱是小问题
夕阳西下，海风微凉，粉蓝色的浪花轻卷着白色浮沫冲刷着沙滩，笑声一阵阵夹浪而来。 “大官人，快下来！” “西门！” 同学们招手，西门坚决地摇头。 高考结束，别人撕书狂欢，踏波踩浪，他居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到大学里，还能有这么多卷子做吗？ 椰风挡不住，西门拿着树枝在沙上戳戳戳。 好难过！ 做卷子真的会上瘾，学霸不做卷子会死。 有一种病叫学霸，有一种药叫试题，有种试题叫与时俱进—— 几位大学生响应国家的创业号召，开发了一款应用软件。为激发大家学习数学的兴趣，他们推出了“解数学题获取软件激活码”的活动。 “想不到现在高考卷子也玩广告植入！” 西门刚要写答案，就觉得天地间嗵地爆响，漫天星光。 一颗硕大的椰子滚落身旁。 ….... 《学霸在沙滩上做题入迷被椰子砸伤，脑后徒生八寸大包》 《椰子凶猛，伤人最多竟然是它！》 《野滩无人椰树无辜责任在谁？》 《被椰子砸到前，他还在解数学题，不是都选Ｃ》 《如果牛顿是被椰子砸到？会被......》 《超出重本五十分却只能选大专，命运无常且行且珍惜》 《城大招收前学霸入学，智商仅为普通人》 …... 时光飞逝，一过三年。 城大生活区，两辆小货车停在楼前，一堆油光水滑的大猪蹄子正哼哼叽叽往车上递着东西。 雪白的木棉花飘落，两只蜻蜓悬停，瞬移。 “保重啊兄呆！” 不管哪头猪离校，只要在附近的认识的没仇的都会来送一下。 毕业是你人生的缩影——阿历克塞.马克西莫托.波波夫斯基。 等东西都妥当上了车，大家开始临别拥抱，红着眼睛笑中带泪，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今天后有些人将此生不见。 “加油哥们！” “二十年后再见！必须带孩子一起鸭！” “对，结个娃娃亲到时再相亲！” 大巴掌擂鼓似地重重砸在后背，砰砰乱响壮怀激烈，先是感慨唏嘘笑着道别，没一会画风就变了—— “多谢大王不杀之恩！” “快滚吧！再不走信不信我现在上去拿我的四十米大刀下来？！让你先走三十九米！” “哎呀~我的鸿蒙巨炮按不住了，各位闪开，我让这厮先飞八百里！” 郑重离别，有时只为了找寻人生的仪式感…...人生如戏必须演！ 西门曲着腰，在窗口看不厌这风景。 程九儿有些出神地偷看着西门的侧脸，这家伙帅得像片花。 外头气氛还算稳，李白乘车将欲行。 “辣天，黄昏，开始飘起了白雪，忧伤开满山岗，等清纯散场......” 突然间，四楼某个魂淡在阳台上莫名放歌，带着文艺腔的破嗓。 BGM一出，顿时有人哇地就哭出声来，有人却是捂着嘴嘤嘤嘤。 …... 好ＧＡＹ!现在这些男人是怎么回事？ 程九儿呸了声缩回脑袋，搓着小肩膀：“这什么天气还下雪简直乱来！” 西门唉了一声：“因为...寂.....” “寂你太美啊！”程九儿嗤笑，毫不客气往椅子上一歪，手抱着头后，两米大长腿就支上了窗台，脚趾头轻轻够那水莲的叶子，拨弄着。 牛仔热裤磨出毛边，腿也是又长又直，虽然黑了点，却极富美感。 西门回身也坐下，目光扫了眼那腿，又落到程九儿脸上。 板寸分头，椰风挡不住，程九儿外号椰子树。 美丽的外表八十分，帅气的灵魂三十吨，程九儿上辈子大概是个女海盗，能赶着数百糙汉驾船在海上打劫的那种。 …... 这里是一楼角落的宿舍，四人间现在走了三个人，现在就剩西门一个。 “阿门，怎么说啊？明天最后一天了，要不要跟我一起？”程九儿斜瞥着西门挑眉粗声问道。 西门默默不语，满肚子都是螺旋双曲线，女汉子要跟自己合租这种事......怎么委婉地拒绝呢？ 特别这女汉子还穿了件海绵宝宝的紧身恤，把宝宝的脸都撑变形了，显得特别凶！ 呼！ 程九儿吹了吹小刘海，露出光洁饱满的大额头。 伸手从胸口拿出手机划了两下丢给西门。 “两室一厅，就这学校外面那小区，房东是咱们学校的教授。 离地铁一公里豪华装修家电都全还有宽带一个月五千，厅算一千我住大房间我多出点，你拿两千就好了，别的东西咱们均摊。” “放心，不会让你扛米背煤气罐，没这种重活。” “你要是不要，我那边还有一个备胎两个千斤顶三个打气筒四个螺丝钉......” 西门愕然抬眼，你租个房这么多零备件的吗？ “别乱想，就你一男的，当然也不是因为这个，男女都一样！我很挑的！” 程九儿肤色偏深看不出脸红，直视西门双眼，“给我个准话，决定了我就去交钱签合同，付三押一。我跟你说，这个事特别难得，你以为就是租个房子？ＮＯ！ 我们搭上了房东教授这后头好处多了，日常接触混出交情，年节送点礼品，咱们大专升本科然后考研也好那啥也好，人家是老教授是大腿啊，我跟你说我是准备长租的，我自己那套房都租给别人了......，租教授家的房子绝对是招妙手。” 程九儿巴拉拉说着，一双明媚大眼热切盯着西门，很希望他能答应下来。 她是本市人，家里给找关系进了家国资单位，现在整个人的精神状态是相当好。 “为了能省点，也为了不那么...无聊，我准备找个好人家合宿。 你这个人脾气温和性格单纯保守，生活技能多还高大帅气，必要的时候出去装男友当保镖都挺合适。” 程九儿嘀咕含糊说了一堆话，伸手拿起本书扇风：“快点决定吧！我都热死了！” 西门愣愣看她，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有点紧张，越来越紧张。 “算..算了你你还是找找别...人，我......我那工作也没没...没..定定......万一找个单位在外地，那......那......”西门皱眉直摇头。 西门虽然一身优点却有个最大的毛病，他结巴，越紧张越严重，...... 这毛病不是遗传，而是头部创伤后遗症。 三年前，高考结束大家去看海，他在沙滩下给大家看东西顺便做题，结果被树上掉下的一颗椰子磕到了头，当时直接就晕了。 脑后长了一寸多高的血包，在医院里躺了快两个月才将将恢复。 可怜那智商被那椰子从一百四砸到了九十，原本高出重点线五十分的成绩只能选了城大的大专，当时还不知道学校会不会婉言拒收。 还好，这出事当天就上了网，后两个月关于能不能入学的讨论热度不低，简报如下—— 反方：脑残这种病至少得养三年，确定好了再上学吧？不然不是害人害自己？ 正方：已经出院那就是好了，你让人再等三年，那学的东西不是都忘光了？ 反方：那就重考一次呗！ 正方：烤你个鸡！ 反方：文明讨论！ 正方：没错，智商九十是低于国人平均水平，但那也不是傻子，你公立大学现在的教育水平很高吗？拿了毕业证的有多少废物你们心里没个哔数？ 反方：脑子有病多危险，那万一死在学校里肿么破？ 正方：开门做生意又不是不给钱，凭什么不收？再说人家也会恢复，你这算是逢低吸纳天才！万一人家被砸出隐藏系统呢？ 反方：屁个隐藏系统！ 正方：你就是个脑残！滚粗！ 正反方全被禁言！ …... 但舆论还是有作用的，既然大家都认为不能让一颗椰子毁了孩子的人生，学校经过简单的讨论也同意西门入学。 反正就三年，学好学坏无所谓，别挂在学校里。 上大学第一天西门是家人陪同来的，自我介绍时就拿出病历坦诚交待，脑部还有点小阴影没消失，让大家多照顾。 同学们都挺有爱，没人当面取笑他，反而都羡慕这货可以不参加军训！ 烈日炎炎大家都成了炭烧火腿肠滋滋冒油，这货却可以在宿舍吹空调，一身冷白皮堪比大白亮瞎狗眼。 三年后更羡慕，谁可以从一米七长到一米九？ 肯定是脑垂体被血块压到了才能这么分泌生长激素，奇怪的是居然脸没长残。 可惜的是，脑部有伤再高也没用，西门没得学者综合症，反而让人感觉记忆力有点弱，学习成绩始终一般，学校也有点失望，本想逢低吸来个天才，没想到智商走势长期低迷。 “那什么？” “那.......”西门半张嘴，状若沉吟。 程九儿盯着他的嘴，真为他捉急：“那什么？那怎么办？你找到单位不住我就另找人合租，你钱我可以先退给你！你现在到哪租房不要两三千，你跟别人合不如跟我！你不会是想找个男的合租吧？” “可可可....可是......” “可是什么？” “我不不富...裕！”西门伸手往嘴上轻打了下，小妙招，他特别紧张时一打嘴就好，“没钱！” “你啊！！！” 程九儿叹笑：“没跟家里要点支援？这已经不贵了啊，我出三千你只要拿两千，你跟我去看下那真不错，就十分钟路！ 真的特别不错关键是那教授，你得知道如果不是有这层关系，平时你能见人几次？我这是认识之前那个学长，他出国才不租的！” “算...了，都成成年人了，哪能事事事开口要钱，那太丢人，...呼！” 西门好累，他最不爱说话。 程九儿这道理是对的，人在社会上混，两分才三分运还有五分是贵人除非你是富二代，教授算不算是贵人？当然算！ “那你还有多少余粮？要不要姐支援点？跟你说这机会特别难得，你当每个老教授都有余房可以出租？对，是有，但你不一定租得到！” “就八...千块，还没退......押金，......” 程九儿叹了口气，那这钱是不够，付三押一直接就没了，前段时间大家聚会搞得太狠，许多人钱包都重伤了。 西门还有额外开销，他平时得吃通血管的药，因为长得快，饭量也大。 一言难尽！西门呼了口气，他是学电子商务的，可特么地现在这玩意...... 这年头经济越来越不景气，就业虽然难，不过放低预期倒不是找不到。 可在这里工作生活成本也高，房租两千，交通费吃饭再加别的杂七杂八的绝对得破三千。 如果一个月只赚三千多还要花三千，那什么时候才能把上大学的费用回本？回年你敢回家？ 再说别人不是出国就是事业单，要不就进国企，自己去个小公司，赚得少不说，还不知道是不是搞非法的勾当...... 出校就业，选择太重要了。第一步没走好这辈子就毁了，你连同学聚会都不敢去！ 只为那点工资活着，那为什么不去工地搬砖？ 那赚得才多还健身！ 还不用多话！ “我再看...看......国考，这这年头最...靠谱的还是为为为人民服务......” 程九儿直接笑喷了，差点从椅子摔下来，放下脚，顺便踢了下西门：“大哥啊你...是当真的？国考？” 西门瞪大眼认真严肃脸：“别...笑！” 程九儿抬手按着嘴：“不笑，我问你，是当真的？” “嗯，真的......”西门长长吸了口气，直起腰板，一边比划一边开口，“公务员...应该多听...多看...少...说话，而且...服务...的时候，语速...要...慢~~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