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秘境考验(二)
“什么姓胡,原来是狐!” 宁诺目瞪口呆地看着“水淹了”之后混乱一幕。 “吱~” 大灰狐狸惊声尖叫,妖风席卷,桌椅板凳都在天上飞,一只只小狐狸被妖风卷起,四肢并用地拽住自家老祖宗的毛。 好家伙,一只大狐狸,身上挂着数十几只小狐狸,碗筷椅子下雨般往下掉,蔚为壮观。 “我也闪!” 宁诺看那大浪连,天都要淹了,哪里还不知道跑? 他飞快地背起书匮,箭步就往外冲。 才跑两步,宁诺看到最近的地方,有一只小白狐好像惊呆了,抓着椅子死不撒手,随着椅子飞上去,再砸下来,眼睛里都开始冒金星儿。 “胡雪,是那个小丫头。” 宁诺脚步顿了顿,想起小丫头圆圆脸蛋,莫名地亲切与熟悉感,本能地伸手一抓连凳子带小白狐一起抓过来。 “还不快跑。” 他伸手一个脑嘣儿就弹在小白狐额头上,紧接着随手一抓,将它向着大灰狐狸那里扔过去。 胡雪吓得呆了,一直到被扔出去才惊叫出声,手忙脚乱一阵抓,四肢并用地拽住了大灰狐狸的尾巴。 她这就算是搭上末班车了。 大灰狐狸猛地一跃,从屋里面冲了出去,过程中撞塌墙壁,开出了豁然大口子那都不算是事。 宁诺那么一耽搁,浪打进来呛了好大一口水,转眼间水就淹没到膝盖处。 再不出去,就泡水里了。 宁诺三步并作两步走,一边狂奔一边还伸手进后面书匮里,不知道在摸索着要掏什么东西。 下一刻,他站在大灰狐狸撞出来的大窟窿前,深吸一口气,向下一跳。 “呼~~” 狂风,裹挟着暴雨,伴随着惊雷,铺天盖地而来,仿佛一只大手,要将他给生生推回去一样。 宁诺连回头看下的功夫都没有,摸索着书匮里的芥子袋手终于伸出来了,攥着一件东西,迎风用力一兜。 “啪”地一声,一个大口袋兜风,鼓胀成一人大小。火浣布,天魔教的“兜风袋” “噗通”又是一声,宁诺两只手高高举起,石头一样砸进了水里,又生生咽下了好几口水。 来不及喊“晦气”,他手忙脚乱一阵忙活,把兜风大口袋绑得紧紧地,让它成一个球浮在水面上。 “我上~,我再上……,我我我,我还上~~” 宁诺鼓足吃奶的力气,顶着大浪一次次翻身,终于狼狈无比地翻上了浮在水面上的球。 狂风暴雨中,一人牢牢抱着一球,随着浪起浪伏而沉浮,在电闪雷鸣中时隐时现,随波逐流去。 “……拣回一条命了。” “晦气啊!” 宁诺总算是喊出来了,“呸呸呸”地连吐几口水,回头望去,看到大灰狐狸逆着方向,死命地向着岸边游去。 它的背上一窝小狐狸在尖叫,狐狸搬家各种凄惶。 “东翁,小小姐,孩子们,就此一别,后会有期啊~~” 宁诺腾出一只手来,高高地摇着,也不管在这风雨声中,他的声音一窝狐狸能不能听得到。 别人不知道,大灰狐狸明显是听到了,百忙中回头一望,再是一惊,险些就被一口水给呛了。 大灰狐狸一头浆糊,脑子里浮现出它胡奔乱突那会儿眼角余光瞄到的,宁诺伸手在书匮里掏摸的样子。 “这什么书生啊,不带书,带那乱七八糟的东西……” 风急浪大水湍急,转眼间双方就看不到彼此了。 宁诺自是不知道大灰狐狸搬家呢还有心思吐槽他的书匮,抬头望向刚刚跃出来的地方。 这回他算是看清楚了。 上游头顶处,哪里有什么胡家庄子,分明是树木倾倒,杂草丛生的一块坟地,而且那些供奉的酒菜在水面飘浮。 ……呕…… 一时半会儿,宁诺吐的七上八下,天昏地暗! “怪不得进那庄子就觉得怪怪的?敢情是到那地方做客去了。” 宁诺没能打量多大一会儿,湍急的水流推动着大球及上面的他,顺流而下,转眼间不知道多少里地被抛诸身后。 同样被抛到身后的还有那夜半宴席,狐狸搬家的灵异一夜。 “嘿~” 宁诺苦中作乐地想着:“下次要是还有机会给人当先生,不妨讲讲这狐狸搬家的故事。话说那胡有财变出原形那一瞬间,还真是……好玩儿啊。” 随着时间推移,宁诺不知道漂到了下游几百里开外去,中间被灌了多少水进去更是让人不忍言,只有圆滚滚的肚子见证心酸呐。 再大的风雨,也有停歇的时候。 雨过天晴,天边挂着彩虹,激流到了河道宽敞处平复下来,兜风袋的圆球托着上面的宁诺,有一搭没一搭地向前。 “熬过来了……” 宁诺上半身在球上扬起来,打量四周情况,嗯,主要是估量着离岸边多远,能不能游得过去,他觉得整个人都要给泡肿了。 “好像有点距离……” 宁诺以手搭在眼睛上,勉强看到岸边景象。 小河堤,垂杨柳,二月风裁剪出好景色,看上去是个不错的地方。 “正常状况下,游不到就得沉下去喂鱼。” 宁诺很是自量地放弃了游过去的打算。 “慢慢漂的话,至少要漂个把时辰。”他打量了四周,除了平静水面什么也没有,颇有百无聊赖的感觉,“那也太无聊了。” 宁诺想了想,腾出一只手,又伸向了书匮。 天知道浪高浪急的,他是怎么保住书匮不落水里的。 突然―― “救命啊~~” “谁来救救我啊~~~” 声声呼救入耳,声音绵软糯糯,听在耳朵里整个人都酥了。 “嗯?” 宁诺耳朵“嗖”地一下就竖了起来,循着声音眺望过去。 那一头,水流艰难地推动着一根大树,进入他的视线范围。 大树几人都难以合抱,上面布满苔藓一类东西,枝叶青翠欲滴,难为在水里面还能浮得起来。 树身最大的树杈口上,有一个女子双腿并拢侧坐,高声呼救的就是她了。 看到这个女人,宁诺的眼睛不由得有点直。 跟胡雪那小丫头一样是圆脸,不过没了青涩,显得成熟而妩媚,其身段更不是黄毛丫头身段,该凸显的凸显,该凹陷的凹陷。 这模样,俨然是胡雪小丫头的长大版。 水光,天光,映照出她身上粉光致致,眼睛看过去就黏上去,拔都不好拔出来。 这女子路上不知道受了多少灾难,一身衣裳不是钩挂在树枝上成布条,就是这一个洞那一个窟窿的,穿还不如不穿。 “书生救救奴家~” 女子显然也看到宁诺了,声音愈凄婉,如杜鹃泣血,听得人心肝儿都在颤。 “奴家,奴家不会游水……” “救命啊~~” 远远地,女子两只手就伸出来,上半身前倾,该露的不该露的,一个没能逃地掉进宁诺的眼睛里。 可以想见,只要上前来个书生救美,那就不是掉进眼睛里,直接扑怀里了吧。 是可忍,孰不可忍? 宁诺偏偏就忍了! 他一点过去的意思都没有,清了清嗓子,大声喊:“姑娘,如果你愿意把将那棵深山刚弄倒连树脚的枝杈上还带着新鲜泥土的树挪进河里,又正好让你抱住的本事教给我,我就过去。” 侧着头想了想,宁诺又补充道:“别说救你,拜师都没问题。” “呃~” 凝固! 时间,风,流水,好像一下子全都凝固了。 还有那女子。 只见她双手将那么僵在半空,“救命”两个字卡在喉咙里死活吐不出来,脸色要多古怪,那就有多古怪。 “看来是不行了……” 宁诺无比遗憾,摊了摊手,做无奈状。 “那后会有期了。” 他刚回过头,要继续之前的事儿呢,一个不类人声的吼叫爆。 “嚎~~~” “吓~” 宁诺回头望,看到女子面露狰狞,整棵深山大树连带着上面的妩媚女子一起破浪而起,跃升到了半空中。 下面,清澈的水面映照出水底下庞大阴影。 “那是什么?” 宁诺眼睛差点没瞪出来。 答案立刻揭晓。 那赫然是一条硕大无比的大鱼。 大鱼从水底下浮了出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张开大嘴冲着宁诺流口水,露出上下两排峥嵘锋利的三角齿。 大鱼浮出水面的同时,女子和大树无比恶心地融化了。 “向来只闻人钓鱼,今朝得见鱼钓人啊。” 宁诺感慨一句,下一刻悚然而惊, “嘭嘭嘭~嘭嘭嘭~~~” 宁诺不用回头,也足够他脑补出身后正在生的景象。 那条大鱼滴着涎水,跃出水面,再重重地砸入水里,再跃出来,如是反复,卷起的水浪都扑在他身后,哇凉哇凉的。 “跑!” “哗啦哗啦~哗啦啦~~”双手猛滑 宁诺头也不回,吃奶力气用尽猛划,在兜风袋的两侧带起浪花朵朵,噌噌噌地就往岸边去。 身后有一条明显是吃人的大鱼妖怪追着,他显然是常挥了,大鱼妖虽然越追越近,但总还差着口气。 近了,近了,又近了! 怪鱼眼中露出凶光,嘴巴张到最大,尖锐的牙齿反射着阳光,冲着宁诺的背影,狠狠地一口咬过去。 “咔嚓~” 怪鱼咬了一个空,上下两排牙齿来了个大力亲密接触,庞大的身躯搁浅在岸上。 差一点,就差一点啊! “好险~” 宁诺从已经冲上岸的兜风袋上滚落下来,拍着胸脯站起来。 他看着不停地挣扎,上前不能,后退不甘的怪鱼妖,施施然地道: “现在我们再来说说你能不能从湖里面跑上来的问题。” “……” “吼~!” 鱼妖变出原形后,似乎就失去了言语能力,被宁诺一句话刺激得吼叫连连,疯狂地扭动身躯,尾巴高高扬起不住拍打着,岸边水域为之浑浊一片。 “怎么不能说话了?” 宁诺摇了摇头,为无法沟通颇为惋惜。 “阿嚏~” 先是激流又是泡水,后面再出力划,忽冷忽热的,宁诺有点着凉了。 连打了几个喷嚏,很是郁闷地解开书匮“砰”地一声立在旁边,伸手入内摸索着。 一阵翻找,一套被防水油布包裹了一层又层的衣物就出现在他手中。 要是大灰狐狸胡有财看到,非得再次吐槽那到底是书匮还是百宝囊,除了书本里面究竟什么东西没有?! “……那什么,你应该不真是女的吧?” 宁诺一边揉着酸的鼻子,一边自说自话,“失礼了。” 当着怪鱼的面,他施施然地开始换衣服。 “啪~” 湿漉漉的衣服被扔在地上,宁诺觉得浑身舒泰,抬起头来一看,顿时眼睛连眨。 “鱼妖呢?” 数丈之外的河滩处,那片水域浑浊依旧,只是咆哮着的鱼妖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影踪。 “嘭嘭嘭~~~” 数十丈开外的水面上,水花不住地溅起,托着狰狞大鱼起伏在水面上,铜铃般的大眼睛死死地瞪过来,尖牙利齿都要给磨出火花来,怎一个咬牙切齿了得。 “呃~” 宁诺瞄了一眼,立刻回头望,看看有没有退路。 “这鱼太凶,再撩拨它万一真冲上来怎么办?” 哪里还需要再撩拨?现在怪鱼早就怒到不行了。 “吼吼吼~~吼吼吼~~” 吼叫声不绝于耳,翻江倒海般地在滔滔大河里翻滚,原本清澈的大河处处浑浊,恍若在最深河底的泥沙都被翻腾了上来。 同时,自鱼妖身上,不住地涌出漆黑如墨的妖气,如铅云般层层笼罩下来,掩住了整条河面。 “……” 宁诺不自觉咽了口唾沫,心想:“这怪鱼这么妖,还能变美女能钓人,这会儿河都要掩了,总不会有个什么道士来除魔卫道的吧?” “还是趁着鱼妖上不了岸,走为上策。” 宁诺是这么想的,也打算这么做,除魔卫道这种事暂时还落不到他肩膀上。 一个转身动作来没做完,一声暴喝从上游处传来,其声如雷。 “呔!” “兀那妖怪,也敢逞凶。” 第一声暴喝听着尚远,最后一个字入耳俨然就在耳边,震得宁诺耳膜生痛,不由自主地停住脚步,目光也被吸引了过去。 从远远的上游处开始,一个虬髯老道手拿着一把青铜宽剑大声唱着:“天道地道人道剑道,道道道道道……”或点水、或腾身、或转折,Rap唱跳着飞跃而来。 近了,虬髯老道士闯入妖气掩河面的区域,人影不见,只有一道剑光暴起,排开风云,破碎巨浪,直斩鱼妖。 “着!” 虬髯老道士一声喊,剑光腾空而起,又倏忽而落,“刷”地一下,落到了宁诺面前。 “他这唱的歌怎么听着似曾相识呢?” 宁诺看着对面老道士,在他遮了大半边脸的虬髯,多停留了片刻。 一时记不起来,宁诺颇为遗憾地摇了摇头了。 “书生莫怕,那孽障已经伏诛了。” 虬髯老道士破破烂烂还沾着油污的袖子一甩,鼓荡起狂风扫过河面,妖气为之一散。 河面上,长达数丈的鱼妖妖浮起,肚皮向上,死得不能再死了。 “就是一剑啊。” 宁诺赞叹不已,那鱼妖有多妖,这道士就有多仙,厉害得不行。 虬髯剑仙拱手抱拳,声音粗豪:“老道燕赤霞,青天山上修行,仗剑天下,降魔伏妖,今相逢是缘,不知……” “停!” 宁诺两只手一起伸出来,指尖向上,掌心对外,直冲老道士。 燕赤霞一脸茫然,弄不清楚情况。 “你让我想一下啊?” 燕赤霞点头。 “你认识宁采臣吗?” 虬髯老道愕然,吃惊地看过来。 看他脸上表情,宁诺明白了,意兴阑珊:“又是这样……” 四个字后,声音低不可闻,连他自己都听不真切了。 一整个日夜,女鬼,狐妖,鱼妖,各种常人一辈子都遇不到的事情接连生,始终显得满不在乎的宁诺,在这一刻,却露出几分消沉来。 “……燕某一路斩妖,佩剑为妖气所污,须重新磨洗祭炼,故而只能以剑丸除妖。” “书生可愿为燕某磨剑,再开锋芒?” 燕赤霞热切地看着宁诺,接着道:“只要书生你愿意相助,燕某……” “等等!” 宁诺抬起头来,出口打断,用一种很怪异的语气说道:“磨剑没问题,尊驾可有功法相受?” “这个……”燕赤霞露出为难之色,摇了摇头。 宁诺打了个哈哈,“我就知道。” “那算了。” 宁诺耸了耸肩,掉头就走,竟是一点纠缠的意思都没有。 “呃~” 燕赤霞噎了一下,准备好的解释之辞,回报的话,全落到了空处。 等他反应过来,想要再说什么呢,却见宁诺去而复返。 燕赤霞眼中重新闪过希望之光,热切无比地看过来。 宁诺走到他面前停下来,很认真地道:“我刚刚是自己跑掉的,鱼妖上不了岸追我,不是你救的,没错吧。” 燕赤霞错愕,点头,事实是这样。 “嗯,那就好,我不欠你什么。” 话说完,宁诺恢复了无所谓的笑容,再次耸肩,转身而去。 “那磨剑……” “不干不干~” 宁诺向后摆手,渐行渐远,消失在了燕赤霞的视线范围之内。 辞别燕赤霞,又过半日,在一面美丽的镜湖畔,宁诺四肢张开,仰躺在湖边草地上,喃喃自语: “狐狸宴客” “鱼妖诱惑” “道士磨剑” “到底是为什么呢?” “还会有什么呢?” “想不通啊!” 早先那一瞬间的消沉早就消失无踪,宁诺嘴巴里还叼着一茎青草,跟绕来绕去的清风一样百无聊赖,嗯,最多还有点烦躁。 “我就不信了。” 好半晌,宁诺霍地一下坐了起来,把草茎一吐,握拳道:“我总会找出原因来。” 从地上蹦起来,豪言壮语一放,宁诺还是觉得有点烦,漫无目的地走到了湖畔。 站在湖畔眺望过去,春风吹着斜阳给湖上染出一层橘红色,柔和又瑰丽,精致加壮观。 脚下的湖面,倒映出了宁诺模样。 干净的书生打扮,同样干净的面容,更加干净的笑容,书生明澈,更甚湖水。 “折腾一天,还真是有些累了。” “要不……” 宁诺看着清澈湖水,有些意动,“……洗个澡吧。” 他直起身子,半点耽搁没有,三五下把衣服褪得跟刚出生一样干净利落,迈步就踏入湖中。 夕阳染红了湖水,更带来暖暖的温度,浸泡在湖水中,宁诺浑身放松,仿佛有一个温暖怀抱,将他深深拥入。 “惬意啊~!” 席天幕地,一整个湖泊为温床,干干净净,了无牵挂地沉浸其中,如何能不惬意? “哗啦~”水声,宁诺埋头到水里,再猛地站起来,站在齐腰深的水中。 “咕噜~咕噜噜~” 估摸着是洗澡又耗费了一些体力,宁诺的五脏庙开始抗议了。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当时吐的不行,又快一整天没吃过东西了。 “肚子啊肚子,苦了你了。” 宁诺摸着肚子,眼睛往水下瞄,两手张开,仿佛等着有鱼跳入他的手中。 刚一低头,就看到一条肥白的鱼儿摇着尾巴,游到身旁。,“咦,这么自觉?” 宁诺老实不客气,两手一抓,顺手就逮了这条不怕人的鱼。 “晚饭有着落了。” 上得岸,施施然地穿好了衣服,升起了篝火,宁诺一边烤着鱼,一边眺望美丽的湖泊,伴随着夕阳西下,慢慢笼罩入朦胧的薄纱里,看不真切。 “真是美丽啊。” 宁诺摇头晃脑,感慨出声:“这美丽的湖泊,怡人的景色,这大湖泊里若是有龙……。” 四下无人,湖泊沉默,只有水波晃动的声音,一如回应,一如感激。 夜,渐渐深了。 宁诺吃了烤鱼,以手为枕,原本准备欣赏下夜空的,许是太过疲累,星月还没有来得及冒头,他就沉沉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