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事故
伴着阵阵轻微发动机的声音，一辆改装的白色中巴稳妥的行驶在沪城高速上。算上司机，车上一共只有两个人。 “喂，亮哥。” 司机打锣似的嗓门，直把正前方的车窗震的发颤。 这个人名叫张恒，今年35岁，是一位私家车司机，专门为富家人家服务。今天接了一个肥单，正送客人去苏州一个偏僻小镇。 因为捞到口袋里的油水不少，还没把单子完成，就开始跟熟人炫耀起来。 “两万？不不不，你再猜一下。” 张恒满脸笑意，心中十分庆幸。 这样的好事，一年都不见得能碰见一次。 此时是周二的下午两点三十五分。 魔都，即使是华国最繁华的地区之一，高速路上的车辆也没有多少。 开了五年大巴的张恒，单手开车也稳得很，所以很放心的煲起了电话粥，心里没有一点负担。 见到这一幕，后座客人却十分静默。 “对，就跟你上次差不多，不过我还比你多拿了五万块呢。” “不过啊，哥，倒一点挺稀罕。” 对面明显停顿了一下。 “下单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小青年，送的客人也是个二十多岁的小青年，你说他们是不是那种关系？” 张恒哈哈大笑起来，丝毫没有顾忌后座的客人。 “什么，你问我，他们的长相？” 张恒回头看了一眼，客人躺在改装的座位上，将一张白布把自己盖得严实，什么也看不见。 “客人包的太严实，看不太清楚。” 这句话一说，对面人的语气顿时急促了起来。 “哥，没开玩笑吧，你让我停下来检查一下。” 虽然张恒是个心大的人，被熟人这样一弄，也不由有些紧张起来。 仔细回忆一下，好像是有些不对劲的样子。 明明见面不过半小时的时间，张恒已经记不清下单人的长相，还有，见面的那个地方，是叫什么...易鼓？ 好吧，对外说是私家车司机，其实张恒就是个殡仪车司机。 但是不同于殡仪馆或者医院里的同行，张恒专门给富贵人家服务，一般也就是把客人从某个地点运回家或者什么地方，很少直接送到殡仪馆、火化场之类的地方。 这次是在网上接的单，跟下单人视频电话后，受了定金，张恒很爽快的就赶到了约定地点，将客人接到车上。 别说，除掉大大咧咧和一点小虚荣外，张恒还算是个实诚人，尤其在工作上。 有一次，有位客人死的时间有点长，浑身腐烂的不成人样，全是难闻的恶臭，家人叫了好几个司机都不愿意拉。 最后还是张恒看着那家人惨兮兮的样子，给帮了忙，也没敲诈多收什么的，就是按照一般正常的收费。 血亏！ 要知道，事后，光洗车张恒就洗了5遍不止。 “咦，哥？怎么不说话了。” 刚刚讲完让张恒下车来着，手机这头就没了声音。张恒纳闷的把手机拿到面前一看，挂了。 想起之前亮哥说的话，一哆嗦，心里的不安开始扩大。 张恒偷偷的瞄了一眼后视镜，因为角度的问题，只看见了一角白布。 不得已，张恒只能转过头去。 后面，恩，没有什么变化...... 果然，鬼怪什么的，本来就骗人的东西，有什么好怕的。 张恒暗骂自己一声怂逼。 还是决定继续开车，这个时候车辆少一点，也能开快一点。 早一点把客人送走，回来做个马杀鸡好了。 天上人间这家店，张恒可是眼馋很久了。 车这样开着，人这样想着。 可没有人知道的是，不知什么时候，后座上客人的白布，忽然少掉了一只角，露出一张苍白的脸孔。 ...... 2019年，4月16日，下午三点十分，图远大厦。 莫远坐在巨龙椅子上，看着对面的永修，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永修，谢谢你这次愿意帮我。” 永修晃了晃面前的酒杯，金色的灯光透过梅洛，映在他的眼眸里，反射出一圈妖艳的不像话的红。 “莫远，不要说谢谢。曾经我说过的，只要能做的，我都能为你做。毕竟，如果不是你，就没有今天的图远大厦，也没有现在的永修集团，苏州的永老板。” 莫远苦笑一声，叹了一口气，将自己完全靠在柔软的椅子上，没有再说话。 见到这一幕，永修背过身，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电话，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小航，苏州科技老总欠我一笔钱，你去帮我要回来。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在明天之前搞定。” “不还？还需要我教你吗。” 莫远浑身打了一个冷颤。 苏州科技莫远当然知道，那是一家发展前景相当好的公司，前段时间刚刚上市，筹集了一大笔资金，正准备扩张。 “他欠你多少。” 莫远问道。 永修脸上露出一丝冷酷的笑。 “他的全部。” ...... 莫远走出图远大厦的时候，只觉得之前压在肩上所有的压力都已消失不见。 自从父亲走了之后，在自己的管理之下，公司的经营状况每况日下。 本来一开始是有出售公司，当个闲家富人的打算。 可是，在公司老人的劝说下，却只能作罢。 谁都知道，莫远是个耳根子软的人，心思也不多，便有了其它很多的想法。 到了今天这种状况。 如果不是为了袭玉，他是绝对不会来这里的。 不为了什么原因，就单是为了男人身上可笑的尊严吧。 “呵，男人。” 莫远自嘲一句。 等待红灯过后，正准备过去图远大厦对面的停车场。 “兹拉。” 一声刺耳的声音，莫远脑袋往右边一偏，只见面前一辆白色中巴狠狠的撞了过来。电光火石之间，根本没有时间让莫远做出反应。 “砰。” 感觉身体一轻，莫远整个人飞了起来。 在半空中，他分明看见了趴在前窗，两眼瞪大的司机。和从中巴车掉下来的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模样的东西？ 在一股神秘的力量推动下，白布连同它的主人，一起往莫远身上扑了过来。 “什么鬼东西？” 一股热乎的鲜血往前喷洒出去，莫远浑身一痛，忽然想起了前几天对袭玉说过的话。 “袭玉，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莫远，我也是。” 随即两眼一黑，瞬间失去知觉。 袭玉，这辈子莫远不能再陪你了，下辈子再见吧。 ...... 图远大厦。 永修坐在大价钱买来的巨龙椅子上，顾自沉思。 忽然，手机急促的响了起来。 眉头一皱，接通。 “老板，莫总在大厦门口，被一辆中巴车给撞了。” 两手一抖，手机掉在地毯上。没有理会，永修跌跌撞撞，往外跑去，满脸失去了血色。 ...... 2025年4月25日，北京时间15点35分，苏州前首富，宏盛集团老总莫远在图远大厦门口，被一中巴车撞死，司机目前已逃逸。 经调查，日前宏盛集团经营出现一系列问题，已经欠下大笔资金。而图远大厦，正是现苏州首富永修的产业。据永修集团员工证明，事发之前，莫远与永修恰恰完成一次重要谈话。专业人士猜测，前苏州首富莫远的死因以及宏盛集团的经营问题可能与永修有关。 苏州日报记者张晓萌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