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四、我们说好的
“行……”李冬梅略微犹豫一下，便着手准备去了。 也不知道李冬梅到外面跟顺子爹娘说了什么，他们俩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走出了家门。 顺子在李冬梅的搀扶下，一步一步，慢慢的朝村子东头那绿油油的麦地走去。一直走啊走，走了半个多小时，二人最后停在了干涸的大堤上。 顺子用手抚了抚河堤上那些干草，一手撑地，慢悠悠的坐了下来。 初春的天气还有些寒冷，树木光秃秃，青草是一片枯黄，只有远处那一块块的麦田绿油油，三两只老鸹在麦田里飞来飞去，寻找着那少得可怜的吃食。 路两边，田地里，更是没什么人影。 毕竟，在这大冷的天儿里，谁会到这荒野闲逛呢？ 顺子看着河堤下面那约莫有半人高的枯草，随着料峭春风呼啦啦乱摆，记忆又回到了‘开始’。 那年，就是在这里，年少无知的他，偷看了小兰跟他姨夫的偷情，这是他自认为所有改变的开始。 如今，他就坐在这河堤上，神情木讷的看着远方。远方有什么，其实他也不知道，因为他看了这么久，眼睛压根就没有对焦，任凭景来景去，片点不入目。 春风吹呀吹，吹走了太阳，吹来了黑夜。 不知什么时候，顺子爹娘已经悄无声音的站在了顺子身后。 李冬梅开口想说些什么，却被顺子娘眼神制止了。 只见顺子娘来到顺子身边，同样的拍拍枯草，挨着顺子坐下，顺子爹则拎着一个手电筒，照着光亮，跟李冬梅并排站在后面。 他们一家人谁也没吭声，任凭黑夜里草木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动，虫豸啾啾嘶鸣。 直到顺子爹手里的手电筒，发出的灯光已经不再明亮，偶尔还哆嗦的闪上几闪，顺子娘才伸手把顺子搂进怀里，轻声细语说道：“孩子，咱们回家吧！” 顺子没有抗拒，径直扑进了他娘怀里，泪水跟决堤了似的，一下子就喷涌而出，哭的像个无助的孩子。 “娘，他们杀了我师父，呜呼~，他们把我师傅的头割了下来，仍在了地上，呜呜！”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顺娘一手按着顺子的头，一手抚着顺子的后背，劝道。 “我之前总跟我师父唱反调，甚至还砸了他的神像，蹭他家的饭，背后不止一次的骂过他，可……可我还没来得及孝敬他呢！ 他就这样被人杀了。 而……而且，还是为了救我，死的——！” 顺娘没回应，而抚摸顺子后背的频率加快了些。 顺子爹抖了抖手上的手电筒，另一个拳头捏的嘎吱嘎吱作响。 李冬梅抽了抽鼻子，偷偷的抹了一把眼泪。 “我师父说让我照顾好小师妹，可……可我该怎么跟小师妹说啊？要是她知道师父是因为我死的，她……她一定恨死我了！” 就这样，顺子一边絮叨，一边不停的哭，哭灭了手电筒，哭停了冷风，直到他哭累了，就这样沉沉睡去。 “哎，咱们走吧！”顺子娘哀叹一声，把顺子扶起。 顺子爹慌忙转身把后背露了出来。顺子娘跟李冬梅把顺子扶了上去。 就这样，顺子爹深一脚，浅一脚，踩着坑洼小路，慢慢向村里走，顺子娘和李冬梅亦步亦趋的跟着，一人扶一边，低头无言。 河堤上，风继续吹。 顺子娘刚坐的地方，一些草借着风势慢慢又扬起了头，而顺子刚才坐的地方，那些草却只能摇摇摆摆，怎么也扬不起来。 一道幽影直立而起，沐浴在月光里，没有影子。 “师父，我们说好的，说好的，一起活着回来，你……你却没回来！” 幽影转身，望向了远方，眼中满是坚毅。 “师父，我要去给你报仇了。不能报仇，那就死！” 血色瞬间弥漫了这道幽影全身，从头到脚。 然后，便只听见‘嗖’的一声，一道血影朝省城方向飞射而去。 省城，接近黎明。 苟家门前一片狼藉。 三只鬼飘荡在门前，皱着眉头，不知该如何是好。 苟东便是其中一只。 它是苟家不知多少代之前死去的人，被苟家人后辈用秘法强留在了人间，职责呢，则是守护苟家。 像它这样的鬼不在少数，苟家有很多。 它们是一群特殊的存在，没有厉鬼的实力，却有堪比厉鬼的智力，这算是那秘法的一项附带功能。 苟东看着一地阴气团，心里就止不住的打冷颤。 这会儿，它回想起刚才那一幕幕，心里就不住的往外冒凉气儿。 真是特么的太可怕了！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疯子，见到它们后，就不管不顾的冲上来，抓挠撕咬。 在它们毫无防备下，立刻就死伤了大片，就算它们立刻反应了过来，开始有组织的针对那鬼物，还是被那鬼物基本杀了个底儿朝天，最后才负伤逃走。 那鬼物猩红的利爪一抓之下，所触及的守卫，立刻就化作了阴气，再也无法凝成形体，更让苟东打心底畏惧的是，那鬼物的一双血红色眼睛。 只单单跟那双眼睛对视，它就提不起丝毫战斗的欲望，更别说跟它拼命了！ 要不是他一直躲在后面，现在肯定也早就变成了阴气团。 “苟东，刚才那疯子是谁啊？你知道么？” 闻言，苟东摇了摇头，说道：“苟七，你刚才看清楚他的模样了没？” 苟七挠了挠头，看向了另外一只鬼物，说道：“苟平，你呢？你看清它啥样儿了么？” “我……”苟平略一迟疑，说道：“我好想看清了，不过有些不确定！” “有啥不确定的，看清了就赶紧说说，咱们好合计合计，赶紧把这事儿上报，死了这么多的守卫，可不算小事儿啊！”苟东催促道，其实它心里是好奇刚才那东西的来历。 “他……他好像是我们苟家要找的那个人！” “什么？” 苟平话音一落，苟东和苟七同时惊呼出声。 苟平瑟缩了一下脖子，补充道：“我也拿不准，只是觉得有点像而已！” 苟东和苟七又同时松了一口气，说道：“你拿不准，就不要瞎说，再说了那人是活人，怎么可能是鬼呢？” “要是已经死了呢？” 苟东白了苟平一眼，说道：“就算是死了，也没这么厉害啊，你没见刚才那鬼物，全身通红么？我估摸着，那鬼物快成厉鬼了吧！” 闻言，苟七和苟平都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 “不行，这事儿咱们得赶紧报告领队，要是等它恢复过来，我们仨压根就不够人家塞牙缝！”苟东一脸的后怕。 “对对对，我们这就回去汇报！”苟七说着，就一手拉着苟东，一手拉着苟平，朝苟家内院飘去了。 它们仨刚飘进内院，就被眼前的情形弄傻眼了。 内院里，人来人往，嘈杂一片。 这内院出了什么幺蛾子？ 恰在此时，它们耳边飘来几声窃窃私语。 “你说会是谁偷了咱们家主的宝贝？” “唉哟，你管是谁呢，我们只管埋头找就行了。至于能不能找到，那就不关我们的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