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兄弟，世界末日见！
消毒味儿飘荡的女厕所内，滴水可闻。 吴望笑容玩味地看着眼前气得浑身发抖的女孩，手里的匕首不时打转。 “耍我很好玩吗？！” “我可没这么恶趣味，好了，还是继续我们的交易吧。” 从包里掏出一个封皮纯黑的日记本，吴望拍了拍滕梅香的左臂。 “你帮我办一件事，我帮你解决身体上的问题，放心你又不是真的怀孕了。” “哎不要这种表情嘛，我确实有病，但我又不是神经病，当然更不是个骗子，你就当我有某种未卜先知的超能力不就行了，总之过几天你就会知道了。” “至于这个日记本，就当是订金了，你可要好好看，相信我，这比诸葛村夫那啥锦囊妙计都厉害！” “对了，我们先来合个照吧，你再用微信发几个撒娇的语音给我......” ...... 戴上黑色鸭舌帽，吴望脚步轻快地走出申城医科大学。 和滕梅香的顺利接触让他如释负重。 虽然他也是这所著名高校的学生，不过却是一名的特招生。 脑癌晚期的特招生。 想起主治医生给他下的病危通知书，吴望就满脸无奈。 还有两个多月，他就要撒手人寰了。 可世界末日还有半年才来。 真是cao蛋的人生，连rou丝逆袭的机会都不给！ 穿过马路，吴望轻车熟路地走进对面的申城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绕过几栋高耸的大楼，径直走进了一个破旧的老居民楼。 这里就是他们这群特招生的“宿舍”。 “好痒！真他娘的痒！” 吴望一推开宿舍门，一股咸腥味儿就扑面而来。 不是那种腐烂的腥臭味儿，而是凌晨海鲜市场飘荡的那种鱼腥味，刺鼻却又不令人作呕。 可闻久了也能让人崩溃啊！ 看着蹲在阳台用湿毛巾使劲拉搓后背的舍友，吴望眉头紧皱。 因为自己这位舍友背上除了猩红的挠痕和血瘀之外，还覆盖着一大片亮银色的鳞片，层层叠叠，让人看着头皮发麻。 “老吕，鳞片又比今早多了，还是去治疗吧。” “老子就不去！嘶~” 吴望拧开水龙头，盛了一盆水，皱着眉头给吕强当头浇下。 人如其名，简直就是一头犟驴。 虽然吴望也明白他不愿意去住院治疗的原因，可这样空耗着也不是办法。 “日，不挠了，越挠越痒！” 被冷水一冲，吕强的火辣的后背清爽了不少，当然脑子应该也是冷静了下来，起身摔掉毛巾，瞪大双眼直视吴望。 “吴望，我决定了，签那些鸟毛合同！” 仿佛猜到了好友的决定，吴望面容肃穆地从抽屉拿出三份协议书。 遗体捐献、遗产捐献、人体冷冻试验计划参与申请书。 这就是他们大学毕业的“三证”。 不同于其他学校，吴望所在的申城医科大学有一项招生特权，可以招收身患绝症且成绩优异的学生。 修业年限可以无限制延长，学杂费全免，医疗费用也全免。 当然，代价就是在读期间要以身试药，并配合医药公司进行各种医学实验，毕业后也要捐献遗体。 而只要满足三个条件之一就能申请毕业，还能获得不菲的津贴和奖励。 死亡、病危和病愈。 吴望和吕强就是这所大学“留级”多年的老生了，都与病魔抗争了五年以上。 因此他们都获得一份特殊的毕业礼物，就是能够申请参与“人体冷冻计划”，待未来医学和科技发达后再解冻求医。 当然这个机会渺茫，等同于心理安慰。 其中比较令人为难的要求是要强制捐献个人财产给基金会，不过他俩都是被老天爷和家人抛弃的穷光蛋，哪还有什么遗产。 “毕业证，学位证，优秀毕业生奖状~拿稳了，吕强同学。” 吴望将三份协议书抚平，郑重地一份份塞到吕强手上，面色古井无波，没有丝毫笑意。 “认识你小子五年了，讲的冷笑话还是......” “也许在冰箱里冻个几十年就能讲出没这么冷的笑话了呢。” 吴望摸着光溜溜的头顶，嘿嘿冷笑着。 “行了，别贫了，跟我去交协议书吧。” “我四个月前都交了。” 看着吕强惊愕的表情，吴望面带神秘微笑，一把从床底拉出了个登山包拉开拉链。 “给的补贴还是不少的，你看，整整小半袋子现金，财务处那位老师都差点数得手抽筋了。” “我们这些活不了几天的人要这么多钱干嘛，这他娘的算是断头饭了吧？你怎么打算的，去爽一把？” “没你这么肮脏，我是要出去旅游，最后体验一次大自然的美好。” “你脑子里的龌龊事可比我多得多了！龟孙一个还装啥好人......走了！” 吕强咂舌不已，不知道是因为吴望的不着调还是因为包里不菲的钞票，重重地拍了把“病友”兼舍友的肩膀后，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宿舍。 看着空荡荡的宿舍，吴望摇了摇头，一屁股坐在床上掏出手机，盯着上边满格的电量。 他已经三个多月没给这个手机充过电了。 这当然不是什么有“超长待机”的高科技新产品，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山寨智能机。 可就在那天安装了一个小说网站的手机客户端之后，这部手机就变得很奇诡了。 确切的说是看了这个网站的某部小说之后...... 名为“凛冬将至”的网站。 深吸了口气，吴望指头颤抖地点开了这个客户端，蓝黑色的界面，科幻色彩浓厚。 这确实是一个只连载科幻小说的冷门网站，冷门到只有吴望这种闲得蛋疼的书迷才会访问。 看小说是他的唯一爱好，也可以说是唯一的精神食粮。 当现实世界让一个人绝望到某种程度，也就只有虚构的世界才能给人慰藉。 吴望自幼失怙，一直被各种亲戚像皮球一样踢来踢去，直到上了高中才有所好转。 因为他很聪明，成绩极好，甚至很早就获得了国内某所顶尖名校的报送资格。 可戏剧性的是高考完那天晚上晕倒送医，查出了脑癌。 那日，所有亲戚朋友全部“失联”。 被断言活不过半年的吴望，硬生生地咬牙挺了五年。 当然还得多谢这些医药专家给他打的各种稀奇古怪的新药。 然而老天爷还是没能放过他，四个月前主治医生言辞恳切地劝他放弃治疗，并断言这是最后一次病危通知了。 吴望放弃希望前的最后几天都是在看小说。 不眠不休地看，疯狂地看！ 他想把所有“养肥”的小说看完，把所有的太监的作者骂完，把所有精彩的新书收藏完...... 直到他无意间翻到到了这个冷僻书站里的一本小说，末世求生类型的小说。 这是一本以日记的形式记录主角在末世到来的三年间经历的小说，第一次人称描述，枯燥至极。 主角心理活动异常丰富，书中还事无巨细地记录着她每天的遭遇，吃喝拉撒，遇到了什么怪物，捡到了什么装备...... 换做别人，肯定看都不会看一眼这种流水账网文。 可是吴望却看得冷汗津津，欲罢不能！ 因为这书太有代入感了！ 故事背景好像就是自己所处的现实世界，书里的人名地名，甚至国家都是真实存在的！ 甚至书中的主角也是吴望“认识”的！ 申城医科大学众多男生的梦中女神，滕梅香。 吴望也一度怀疑是同校的某个rou丝校友写的YY日记，可后来他不得不推翻了这种结论。 因为就在他看完这本小说的第二天，书中描述的事件开始不断地在现实世界发生了。 第一场陨石雨，滕梅香车祸。 各种怪病开始涌现，特别是被称为“节肢硬化病”和“鳞癌”的两种致命绝症传播得最为迅速，至今都还没找到传播途径和治愈方法，吴望原本就身患艾滋病的悲催舍友吕强这时候也感染了鳞癌...... 第二次陨石雨次月底也准时到来，全球各地开始出现各种奇怪谣言，许多人宣称自己获得了神奇的异能，甚至有人上传了视频为证，但很快就被删除了。 第三次陨石雨也如如约而至，热带雨林的植物开始疯长，全球气候变暖加剧，两极冰川融化加速，不断有人发现巨大的不明生物出没。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大家只感觉世界开始变样了，即将发生某种未知的剧变。 除了吴望。 因为这一切都和那本小说里记载的一模一样，丝毫不差！ 滕梅香被陨石砸到后，吴望就开始悄悄地跟踪她，期间遭遇的事件都在一条条验证着这本小说的可怕之处。 更让他惊恐的是当他把这本小说拿给舍友吕强和自己的主治医生看的时候，他们都不约而同地一脸古怪。 吴望看到的和他们看到的不一样！ 在其他人眼中这本小说翻开就是一片空白，一个字都没有！ 他的主治医生还断言这是脑癌晚期出现的幻视症状，很正常，只要多吃药就能抑制住了...... 直到今天和滕梅香的接触，吴望也才彻底接受了这个事实。 退出“凛冬将至”的客户端，点开另一个更加熟悉的书站。 看着书架上边那本置顶的小说，吴望心里百味沉杂。 这本才是他最爱看的末世小说，已经追看了一年多了，这辈子应该是看不到结局了。 将卡里为数不多的钱全部打赏给了作者之后，吴望沉思了一阵，点开书评区。 “包子，你的书很棒，可惜看不到结局了，我7月份查出了很严重的病，时日无多了，以后不能帮你管理书评区了，也不能帮你怼喷子了，这应该是我的最后的评论了，永远支持你。” 刚发完帖子，不一会儿底下就多了一条条回帖。 “版主，多谢你的支持，愿天堂没有病痛。” “我靠，真的假的，楼主可是老书友了，不要水贴！” “大兄弟，坚持住啊，卧槽作者更新了，坚持住啊！” “真是活生生把读者熬死了啊。” “兄弟，不多说，下辈子记得投个好胎，要是世界末日来了，记得去投靠主角。” “兄弟，末世见，你先走一步不可惜，以后老哥去抱你大腿。” “末世见！” “末世见！” “末世见！” ...... 看着一个个熟悉的ID，吴望泪目，真是怀念和这群书友一起在书评区热火朝天催更的时光。 他们会脑洞大开，讨论世界末日会是怎么样的呢？还会一起畅聊末世求生的各种小知识，还会调侃作者，还经常面红耳赤地互相辩驳，但遇到无脑黑的喷子的时候，又会一致对外，为作者加油打气...... 或许，在外人眼中，只有生活中郁郁不得志的人才会看这种动不动就毁灭世界的三流网文，要不就是太幼稚还处于中二病阶段，更有甚者就是三观不正的变态！ 每当遇到这种带着傲慢与偏见的评价，吴望都不会去争辩。 因为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喜欢末世小说，不是因为那些主角在世界末日来临之际，挽大夏将倾的慷慨霸气，也不是rou丝逆袭拥美女握权势的妄想，更不是享受一路装逼打脸的快感。 吴望羡慕他们能够为了活下去而挣扎，拼搏！ 哪怕只有一次机会！ 他最怕的是没有希望的求生，从不怕未知的恐惧！ 这些年他已经经历了太多次绝望...... 有人说活着比死难受，却没人知道死了会怎么样，万一死了更难受怎么办？！ 对于吴望来说，死了肯定是会更难受，因为不能看小说了，这不能忍！ 世界末日固然可怕，但末世无法典，道德沦丧，人性扭曲，大不了把作者们都抓了，关小黑屋写作！ 被病痛折磨多年的吴望并没有对世界绝望，反而更加惜命，“能活一天算一天，能爽一次算一次”就是他头痛的时候，用指甲在病床床板上抠出来的座右铭。 既然贼老天让自己发现了那本神奇的小说，让他知道了提前知晓了未来三年世界的惨状和潜藏的机遇，他就更要抓住这颗救命稻草。 脑癌晚期在现在是不可治愈的，并不代表在即将到来的末世也是无药可救。 那是一个恐怖与机遇并存的大时代，全球进化的大时代！ 收拾好东西，拎起背包，吴望在心中暗暗发誓。 非死即活，老子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