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上山河（34）

    沉默了一会儿，式微见身后的他仍旧不打算开口，嗤笑了一声，转身就走。

    其实她也清楚，这个同自己相处如此长久的仙君心里，深藏着一个人，而且是她式微不了解的人。

    但那又如何呢？

    哪怕是要和一个逝去的人争一次，她也要争一次。

    她深呼吸一口气，让泛着酸涩之感的心平复一下，紧接着收拾好一切情绪，转身正欲回到船中。

    是他低垂着头，伸出左手挽留住了式微。半缘仙君面无表情，整张脸都未曾瞥过去打量她一眼，因为他知晓她此时此刻一定是极为失落的。

    不知何时，一阵强风从对面吹拂过来，两个人的衣物都在些许尘土中不停飞扬，风声呼呼的，她似乎要听不见他的声音了。

    一旁的他视线望向地面，低低地嗓音暗哑地说：“式微……不要走。”

    她身形未动，僵在原地。

    他的声音极为缓慢，好像害怕因为风力的原因，紧紧握在手里的那只手，会逃脱出去，因而彻底失去解释的机会。

    他的话一字一句，缓慢吐出，仿佛在喉咙里在心里堵了好久，在这一刻终于得一机会说出来：“那些你集音时透露出来的情绪，其实我……我早就知道了。只是，那时的半缘仙君，尚未从以往的悲伤记忆中脱离出来，所以在那个暴风雨来临的黄昏，我才会对你那般漠然。”

    式微已经听得有些快要泪落了，可玉手终究是没有选择从一旁的他手里抽离出去。

    他顿了顿，又继续：“然而，当我望见你尽显失落的背影转身离去时，我似乎有些明白，那种不知名的情绪是何物了。可是，我还是以冷漠待你，现在想想，我是不是个愚蠢固执的人呢？”

    “你说得很对，你的确触了我的底线，令我悲痛愈加。可式微，你不是还对我说，自己和本仙君尚有十五年的时间，去窥探彼此炙热的心吗？”

    “这些时间，应该足够去了解一个人了吧？如果式微你仍旧是那日在薛府的那颗心，那么，我就要同你一般，以真心待人了。”

    式微听及此，竟觉得有些疑惑，原本感动得痛哭流涕的自己，立马又收了悲伤的情绪，问他：“式微何时说过这些话？那日不是同师父您一起去薛府集音，而后晕倒了……”

    那只握住她的手借着力量，身子立起来，离她的脸极为近，天色已晚，落日早已低垂下去。

    他轻声说道：“是你晕倒前对我说的话。”

    “难怪式微不太记得，可那不足以令你改变心意啊？”

    另一只大手也在黑暗中缓缓搁在式微的腰间，她顿时慌了。眼前的他，似乎早已不是那个高冷的仙君了，而是一个如同饿狼般虎视眈眈的男子。他的眼里是跳跃着的火，紧紧盯着式微，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右手用力将其往怀里一揽。

    气息扑在她的面庞，那么温热，那么诱惑。她不敢多动，只是低垂着脑袋，等待他的回应。

    他缓缓解释：“因为那一天……我亲吻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