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上山河（27）

    他沉默不语，也不表态。对方说完话，直勾勾地盯着聆听者，像是想要半缘从口中对此谈论一番。

    可换来的，不过是一阵沉默罢了。

    然后式微试图去打破这样的沉默，抬眸对着那店铺老板轻声问：“你和我师父怎会如此熟悉，还特意介绍他集音的路线？”

    对方一听，也是笑了笑，心想，原来这半缘仙君竟然连这些事都未曾告知她啊？

    也罢，也罢。

    那人幽幽开口，一只大手一挥：“仙子，你瞧。”

    她循声瞥过去，见那些吃酒之人皆被仙术定在原地。又是一挥手，那些人便恢复过来，仿佛什么事也未曾发生。她微微睁大眼睛，怔怔无言。

    “式微真是佩服，不知是何方神圣啊？可与师父是挚友，知己？”

    “我同他三千年前便是……”

    一旁迟迟未开口的半缘终于打断了这段对话，一只大手死死捏住老板的手腕说道：“她只是我的弟子，三千年前的事，没有必要让她知晓。”

    ……

    翌日清晨，半缘仙君和式微仙子，还有店铺老板各乘一辆马车，又随行携带着一些赠送的贵重礼物，送往对方府中。

    待一众人快抵达目的地时，那老板撩开车帘，对着他们指了指：“这就是昨日向你们说起的那棵树。”

    闻声后他微微撩开帘子，只见一颗小树苗直直立在那里，周围还有许多新栽种的素丽花朵，作为装饰。

    一眼望去，并不会觉得那樱花树有何特殊之处，哪怕是对因了多年前的事而深爱上樱花的半缘，也无法看出这棵树究竟是有何不同。

    另一边的式微拼了命地移在他身旁，正试图一探究竟，车帘已经被他放下来，她迟钝了一下，迅速回到适才的位置，佯装无事。

    ……

    薛府位于城南，是官宦世家，这京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这次宴请几乎都去了。

    薛府的家丁礼貌地接过请柬随意瞥了瞥，又打量一下眼前的人，这才露出笑脸，请一行人进了门。

    今晚的唱戏，会在吃罢饭食时开始。那时天色已晚，星星密布，烟花渐渐升空，轰隆作响，而唱戏的人也沉浸在其中，那会是最适合集音的时候。

    进了门，半缘和式微独自坐在偏僻的一隅，默默吃些瓜果，而那位老板送完礼便急匆匆地又赶回了店里招揽生意去了。

    他忽然开口考她：“今晚的唱戏，你准备用何种灵物来集音？”

    可她却是丝毫不示弱，面不改色地一字一句解释道：“依照今日的氛围，一定要取高洁淡雅，符合这人间烟火气，家家都有的灵物。那么，就是听音荷了。再者，它的集音时间在五种灵物中位于第三，想必能留存较长的一段时间供天界众神享受吧。”

    半缘微点点头，没有褒奖，没有批评，仿佛在内心庆幸说，这次集音结束这小丫头是真的会离开雁鸣山吧？

    他抿了一口口酒，喉咙里传来热热的感觉，他的面庞开始泛红。

    周遭的人变得越来越多，他们喧闹着，欢呼着，那么欢快愉悦。

    式微望着他，一点点地昏睡过去，最后倒在自己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