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烟花地中初杀人
罗不平每月睡一个雏儿的习惯已经维持了两三年,具体来说,是自从他meimei做了金钱豹子帮帮主吴大金的小妾后,他就有了这习惯。 凭借她meimei的枕边举荐,他轻而易举的就坐上了豹尾堂的堂主,虽然是最小的堂主,那也是堂主不是。 所以直接被他豹尾堂管辖的元宝镇,就成了他肆意扬威的地方。 他此刻坐在春梦楼楼下的凳子上,他最亲近的侍从罗啰在他身后给他揉肩,他闭着眼享受,不时舒服的胡子梢一阵乱抖。 罗啰此刻做着下人做的事情,却趾高气昂的抬着脑袋,好像能给罗大爷揉肩,是个多么了不得的事情。 据说罗不平睡过的雏儿都会再给他睡一遍,大概这股子“骄傲”便是这般睡出来的。 这二人就是现下元宝镇上的土皇帝和太监,其实都是两个狐假虎威的玩意。 …… “嗒嗒嗒……” “吱呀吱呀……” 罗不平坐在这后,楼子里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吵闹。 有规律的慢悠悠的脚步声和木板楼梯被踩过的声音混着响起,清晰可闻。 魏mama这次上去的可真久,看来这雏儿是个贞烈货色,啧啧,我喜欢! 罗不平那硕大的肥头里臆想着待会的美妙,缓缓睁开那一缝小眼,顿时一愣。 从楼上下来的既不是魏mama也不是清新可人的小姑娘,竟是个提刀少年! ———— 阿刀一下楼梯,便看到了罗不平,在人群中,他实在是太显眼了。 硕大的脑袋上毛发稀疏,满脸横rou,一脸凶相,坐在那属实像个无恶不作的大爷! 单单看这厮的长相,谁都不会相信他的meimei会是吴大金的小妾。 所以私底下才会有人说闲话,大抵内容是猜测罗不平和他meimei,到底哪个是他妈偷情生的。 阿刀不知道这些,也不在乎这些,今天他只想把楼上的女孩带出这水深火热的窑楼子罢了。 罗不平看到楼上下来的是个衣着朴素瘦弱平凡的少年,便把刚睁开的小眼又眯了回去。 看来这雏儿比我想的还要贞烈些,他想。 很快他就又睁开了眼,有人在他的肩膀上敲了两下。 罗啰捏肩膀的手都停了下来,惊讶的看着这个少年“胆大包天”的行为。 罗不平睁开眼,看到那少年已经站到了自己面前。 不用想罗不平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元宝镇这年头竟然还有敢不经过他同意就碰他肩头的人,这众目睽睽下,实在太丢人了! 不知什么时候,碰他下肩头都能让他丢人了…… 看着怒火即将烧起来的罗不平,阿刀非但没有浇水,反而浇上了油。 “你要的阿清,没法陪你了。”阿刀开口,直奔主题。 “你是哪里的小子?在这找死?叫魏mama来见我!”罗不平眉头一皱,“他奶奶的,反了!这元宝镇有女人敢不陪老子?还他娘的有男人敢跟我对着干!” 他又打量了一眼阿刀:“还他妈是个没长毛的,草!” 魏mama吓得缩在揽星阁门后不敢下楼,阿刀直接忽略了他后面的话道:“魏mama不会下来的,阿清也是真的不想陪你。” “他奶奶的,在这楼子里的,还有不陪客的?她不想就不想?知不知道这是哪?这是春梦楼!”罗不平一脚踢翻了桌子。 阿刀往后退了两步,闪开翻转的桌子:“她已经不用陪客了,我把她买下来了。” 罗不平眼睛眯了眯:“那就是你小子跟我对着干呗?跟老子抢女人?” 说完这话,他便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罗啰也跟着笑。 这笑声里充满了嘲讽的意味。 一个十二岁的少年跟豹尾堂堂主元宝镇土皇帝罗不平抢女人,说出去本身就是一个笑话。 如果不是这个少年疯了,就是这个世界疯了。 就连楼里的客人和姑娘们都跟着笑了起来。 再锋利的刀放在一个少年的手里,都没什么威胁力。 不过,这些嘲讽的笑听在阿刀的耳朵里,并没有觉得很刺耳,他前世听过不少这样的声音。 “这是哪个财主家的傻儿子?” “得罪了罗不平,倾家荡产也救不了这傻儿子了。” “兴许给个几百两可以换个命回来,最多断俩腿!” “啧啧,看那衣服也不像有钱的主。” “那就更惨了,明天他就铁定是咱元宝镇长街上无数饿死骨中的一具了。” “话别说那么绝,好歹也能在春梦楼里买女人,肯定有点底货。” …… 周围没几个看好阿刀的人,讨论下来最好的结果,是断两条腿。 断两条腿可没什么,阿刀断过四十年,还是能适应的。 阿刀看他们笑,也傻傻笑了起来:“可以这么理解,确实要把阿清从你手里抢过来。” 罗不平冷哼一声:“今天本来只是要来寻寻乐子的,保不齐要染一身血了。” 言罢,罗不平沙袋大的拳头直接朝阿刀头上砸去。 “无知的人啊。”楼上老田撇撇嘴摇摇头,进了屋子,自己倒了杯酒喝。 外面已经静了下来…… 时间倒退几秒——在寂静之前,罗不平的拳头已经离阿刀的脑袋,只有两寸。 就在所有人都在等待着阿刀的脑袋被这拳头打到地上时,阿刀动了。 阿刀往后撤了一步,然后手中的短刀迅速抬起,竟脱了手,围绕手掌转了一圈,而这一圈刚好抡在了罗不平的拳头上。 阿刀用的刀背,所以罗不平的拳头躲过了“分家”的悲惨结局。 不过罗不平用尽全力的一拳打在了刀背上,那也是极不好受的。 短刀被他一拳打飞,不过半路被阿刀重又接回了手中。可怜罗不平已经抱着肿起来的手,疼的呲牙咧嘴了。 …… 这些当然在老田的预料之中。 他一口将手中的酒倒进喉里,喃喃自语:“小主太过木讷,这次要是能杀个人或者得罪了什么仇家,兴许就能逼他走出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了。” 想着离开这里后的美好生活,老田脸上堆满了一言难尽的笑意。 尤其在听到楼下桌子接连碎裂的声音之后。 …… 罗不平不是废物,相反的,对于打架,他比许多人都在行。 他以前便是金钱豹子帮出色的打手,当然若不是他meimei,以他的头脑,这辈子也就只能做打手了。 吃了先前的亏后,现在他的手上戴了指虎,拳拳劲猛虎虎生风,不过似乎有些太笨重了,总是被阿刀轻而易举的就闪开了。 桌子已经砸烂了七八张了,却连阿刀的衣服都没碰到。他越打越恼! 周围的“看客”们也奇了,这十二三岁的少年耍的罗大爷团团转,实在是奇闻! “你有本事就别跑!咱真刀真枪的干一架!”对着十几岁的小娃娃说真刀真枪干一架,实在是说不过去,只是再这样纠缠下去,才更是丢人! 阿刀却也耿直,道:“我要出刀你就死了!” 这大实话在罗不平耳里听来,那分明是挑衅。哪还管不管丢人,双脸涨红,“呜呀呀”大叫一声,顿时又冲了上来! 二人围着这春梦楼,来来回回转了那么几圈,桌子凳子也砸了个差不多干净,阿刀还没出刀呢。 这时候,阿刀迎面闪开了罗不平势大力沉的一拳,忽觉得腰后一凉,定睛看去,却原来是那罗不平的跟班罗啰,手握一单刀插进了他的后腰! 说时迟那是快,阿刀反身一斩,直接将罗啰握刀的手剁了下来,鲜血顿时喷涌而出,盖了阿刀满身。 再慢些,这刀尖怕是就要从阿刀的肚皮里钻出来了。 阿刀腰中巨痛,心中大气,满脸是血,又受到这血腥味道的刺激,这一记“飞沙反落式”使出后,紧随此招后的“狂风扬尘式”便没去收,直接施展了出来! 这狂风十三式刀法讲究的就是快准狠! 一刀接一刀,一刀快似一刀,一刀准似一刀! 刀尖轻易的挑破了罗啰的肚子,没有划破麻袋一般“呲啦”的声响,也没有那种释放出来的洒脱快感。 阿刀觉得有点恶心,尤其是看到那断掌和肚子上黑黝黝的大洞,以及其中流淌出的各个物件,这种恶心甚至完全盖过了他腰后的疼痛! 阿刀一咬牙,将腰后的刀拔了出来,幸亏插的不算深,只有刀尖。 阿刀回头盯着罗不平,有滴血溅在了他眼里,透过这滴血,看这个世界都蒙上了一片血色。 “我说了,我出刀要死人的!我不想杀人!你想死?” 罗不平看着阿刀,顿时觉得就像看到地府钻出来的小鬼一样,浑身打了个冷颤,慌不择路的跑出了春梦楼,临跨门槛还绊了一脚…… —— “死人了死人了!春梦楼有人杀人了!” 这个消息就跟插着翅膀一样,从春梦楼出来,顺着这条无情的长街,和萧瑟的风,飞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而后接下来几天乃至几个月,元宝镇每个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便是“春梦楼英雄少年一怒斩恶仆,元宝镇罗大堂主奔逃竟摔跤。” 而那人们口中的英雄少年,在那天貌似淡定离开其实是有点吓懵了之后,“藏匿”在自己那寒酸的住处,一直处在杀人偿命的恐慌之中。 在从老田口中得知这元宝镇已经是被仲朝国家司法机构放弃管理的地区之后,这才松了口气。 “幸亏隆县的衙门不管这里了。”阿刀心有余悸,忽然一个咧嘴,“哎哟,你慢点,疼!” 他身后的阿清,换止血布的动作又更慢了些,紧张的出了满头大汗。 “啧啧,魏mama说的真不错,你这丫头笨手笨脚的,啥也不会,缠个止血布都能缠出一头汗来……哎呀哎哟,我错了,姑奶奶,慢点慢点,你就是这么对你救命恩人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