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南河水上练英豪
张锡风嘱咐风花雪月四女收拾行李，自己跟着竹园张和矮张出了村。 几个人沿着茂密的竹林走了数百步，又拐过几道弯，便来到一个蜿蜒迤逦的河湾旁。 未到现场，已闻其声。 虽然天色已晚，却明月皎皎，刚毅的民兵将士借着光亮，正在进行魔鬼般的训练，人声鼎沸，杀声震天。 南河宽阔的河道上布满了各式轻舟，每条小舟上都站满了人，拿着兵器翻腾挥舞。 不断有人从舟上跃入水中，又从水里爬到舟上，水中人头若隐若现。 见到竹园张和矮张两位头领的到来，这群正在cao练的民兵将士都兴奋起来，大声鼓噪，欢呼雀跃。 河水中有人问道：“竹园张头领，您什么时候带俺们去打sao鞑子啊！这兄弟们可都憋着劲呢。” 张顺面上带笑，大声回道：“总会有你小子打sao鞑子的时候。各位兄弟现在要做的便是训练训练再训练！今日训练多流点汗，将来打起仗来才能少流些血。” 又有人嚷嚷道：“弟兄们，都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大家都训练了这么久，是骡子是马，也该牵出来遛遛了。不如咱先露几手给两位张头领看看！” “好呀！好呀！” “头领，你就发命令吧！” 一片热烈的响应声，压过了哗哗的流水声，在初秋的半空中激荡飞扬。 竹园张亲临这热火朝天的场面，一时也来了兴致，脱去了长袍，露出雪练般的肌肤，只穿一条短裤，跃入河中。 他水性极高，用脚踩着水，把上半身直立起来，将两块鼓鼓的的胸肌露在水面上，向民军将士挥手致意。 “竹园张头领，好水性啊！” 见到张顺亮出的水上功夫，民军将士都高声喝彩，鼓起掌来。 掌声中张锡风心中赞道：“张顺哥哥的水性真是绝了，不愧是《水浒传中》“浪里白跳”的人物原型。” 竹园张高高举起双手，在水中喊道：“诸位兄弟，我这位新近结拜的小兄弟想见识见识你们的真才实学，你们既然都这么想展示本事，那咱们便就在这里演练演练新习得的战法，叫他开开眼界，如何啊？” “弟兄们，好不好？”张贵接过话，大声询问。 “好！” 嘹亮的回应声地动山摇。 这群健硕的男子汉个个水性精湛，而水性好的人肺活量必然大，声音也跟着高亢洪亮。洪亮的叫好声通过水波的传输，更加的气势恢宏。 “既如此，咱们便开始吧！” 竹园张发出了号令，“第一队入水！” 他一声令下，数百民军将士立即拿着兵器，动作齐整地从不同船上起跳，整整齐齐地跃入河中。 夜色中顿时传来一片“嘭嘭嘭嘭”的入水声，一直接到了天边。 河水中，壮士们奋力将强健的臂膀挥出，自上而下重击在水面上，伴着水花的飞溅，另一只胳膊也有节奏的用力挥出，健硕的身躯有如水中蛟龙，一往无前。 河道里响起一片片雄壮而激烈的击水声。 数百条古铜色的水线划过水面，便如数百支利箭，嗖嗖嗖地射将出去，只一眨眼工夫，就以整齐划一的阵列，齐齐来到了河心。 竹园张，喝道：“水中搏杀！” 军令如山，数百个悬停在水中的战士，扑腾翻涌着，拔出随身携带的兵器，演练着白刃搏斗，有的举枪虚刺，有的挥刀空砍…… 宽阔的河面上人声鼎沸，杀声震天，热血男儿亢奋已极。恨不得立刻飞到襄樊战场上去！ 随着竹园张新的号令：“第二队入水！”又有一排人影应声入水。 这一回，除入水声外，张锡风并没听到其他任何的响动。整艘船上的二十余人一齐跳到河里，转瞬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些人跃入水中时形成的几道波纹叠印在一起，相互拥挤着，向四周荡漾开来，渐渐平缓了下来。水面平静极了，什么异样都没有。 四处得静悄悄的，只有微风的呼吸声和缓缓的水流声依稀传来。 平缓无澜的南河水沉寂如梦，带着谜团，悄无声息地向东南淌去。 张锡风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便向一旁的张贵询道：“二哥，这是怎么回事，船上的人都上哪里去了？” 张贵笑道：“三弟，他们都潜伏在这南河的中间呢！” “南河中间？” “对！” 见张锡风疑惑不解，张贵指着身前的南河，向他解释道：“这些是民军中最精锐的潜水精英。潜水是他们最主要的训练科目。因为在水里打仗，可非同于岸上，咱们不必跟sao鞑子一个对一个的对杀，而主要是要去破坏敌人的船。对杀杀一个只一个，而只要弄沉一艘船，便可让一大窝sao鞑子全喂王八。” “哈哈哈……” 张锡风被他最后这句话逗得开怀大笑，问道：“两位哥哥是要用潜水的法子去凿沉蒙古人的船吗？” 竹园张笑道：“贤弟说得没错！咱们的人从水下面神不知鬼不觉的潜过去，照sao鞑子的船底戳上几个直贼娘的大窟窿，还怕他的船不沉？” 张锡风抚掌赞道：“好，好办法！不过，蒙古人也善用兵，他们的战船必定戒备森严，要想在船底下捅窟窿，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啊！” 矮张贵道：“三弟所言极是。所以大哥的才专门选出了这些壮士，编成潜水队，日夜训练，让他们把潜水的本事练得棒棒的，不只潜得深，还要潜得久，这样到了打仗的时候才能执行任务。经过这些时日的训练，这些潜水队里的人，全都能在水底下呆一顿饭的功夫。有几个功夫深的，可以呆一个多时辰呢！” “什么？一个时辰！” 张锡风大吃一惊，伸出舌头收不回来。 过了半天他才小心问道：“也就是说，这些民军壮士还能继续潜很久啰？” 张贵笑道：“正是！三弟若是不信，可以替他们计计时！” “二哥说的话，小弟怎敢不信！”张锡风口中说着客套话，心里面却将信将疑，“一个活人怎么可以在水下面呆这么长时候，莫不是严重夸大了罢！” 他蹲在岸边，双眼紧盯着平静的河面，默默计起了数。 “一、二、三、四、五……” 张锡风一直到数到五百多了，却不见有任何动静。河面平静极了，鳞鳞的水波邀着月光，唱着歌儿嬉戏向前，迷一般的梦境。张锡风嗓子开始冒烟，心也悬到了半空中。 他不由犯起了嘀咕：”纵是内力超凡的武林高手，在水中也憋不了这么久，难道这些民军好汉为了逞强斗胜，竟至把自己都憋死了不成？” 此刻，张锡风多希望立时便看见那些潜水的人从水中冒出头来啊！他实是不敢相信张贵的话，不敢相信人的潜水技能经过艰苦训练，可以达到荒诞离奇的境地。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也确是数得无聊，无聊到连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大傻冒。 待张锡风数到八百多的时候，水面开始旋出一个又一个的波涌，就如开出一大朵一大朵的白莲花。接着，一个接一个的黑色头颅如雨后春笋般露出水面。 “终于出来了！” 张锡风长出了一口气，脱口而赞：“好功夫，好水性！好本事！” 他不只是使劲地鼓掌，还兴奋地大叫了起来。 张贵笑道：“照理说这些壮士还能在水下面再多呆一阵儿的，可大哥见贤弟等得不耐烦，便叫他们提前上来了。” 张锡风心思被人看穿，尬笑几声，遮掩道：“怎么会呢，小弟挺耐烦的，挺耐烦的。” 他是硬生生地将“才怪”这两个字吞到了肚子里。 张贵“哦”了一声，道：“看来是做哥哥的误会贤弟了。” 这时竹园张顺也爬上了岸，挥着手向水中的民军勇士致敬，勉励大家：“大伙今日辛苦了！感谢各位对朝廷的一片忠心。有你们这种苦练的精神，有你们这群热血的汉子，不愁打不垮鞑子军，更不愁保不住咱们的家园。诸君努力吧，不久咱们就要开赴前线，报效国家！” 说到马上要开赴前线，现场沸腾了，许多人都诉说着国恨家仇，表达拳拳的报国心。 “鞑子兵杀了我的父兄，我要报仇！” “鞑子兵杀了我们全家！” “贼鞑子杀了我的妻子儿女！” “报仇！” “报仇！” 蒙古军暴虐残忍，这些民军勇士无不深受其祸，背负有血海深仇。听到竹园张的话，所有人都挥舞着拳头高叫起来，语调慷慨激昂： “打垮sao鞑子！打垮sao鞑子！” “竹园张、矮张！” 张顺将左手用力下斩，斩钉截铁地道：“继续训练！” 数百民军一齐叫着好，争先恐后地再次跃入水中…… 又一轮的艰苦训练。 夜沉如洗，喧嚣至斯，南河上，民军健儿竞风流，个个都立誓报效国家，保卫家园。 张锡风望着这群精壮的勇士，心中充满了敬仰，由衷赞道：“真是群顶天立地的好儿郎，我可万万及不上他们。不说别的，我愿慨然赴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