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刀(祝大家新年快乐!)
此时的涿州便像耶律淳撒在梁军路上的一枚钉子,要看看杨复拔这枚钉子需要用多大力气。 而杨复若不拨,这枚钉子便会成为梁军背后的一把匕首。 根据斥候传回的消息,此时涿州城的大部分军队已被收拢至南京,只有韩孝德带着少数兵力驻守,人数不会超过一万人。 对于这一战,梁军表现的很有信心。 军鼓阵阵,呼喝如雷。攻城车缓缓开进,先锋队架着云梯徐徐向前。 让人没想到的是,涿州城的城门却吱呀吱呀地被打开来。 一列一列骑兵从城门中鱼贯而出。 面对八十万梁军的攻势,韩孝德并不打算据城而守,反而领着五千骑兵,出城而战! 他们没有统一的军装,披着五花八门的盔甲或袄子,脸上的表情却是异常凶狠。 走在最前的梁军兵士看到这样的眼神,心中莫名地便生出些恐惧来。 就好像,路遇豺狼虎豹。 辽将韩孝德脸上有一丝狞笑,高声喝道:“勿多言,死战而已!” 他一挥手,五千辽骑便开始冲锋。 马蹄在地面上刨着,马腿上巨大的肌rou有力地摆动。 梁军这边推着攻城器械的兵士便显得有些笨拙起来,慌慌张张地便想往后撤。 “弓箭手!”传令官急喝道。 铁蹄轰隆,辽骑进行的速度极快,顷刻便到眼前。 “放……” 梁军的箭矢还未放出,辽军已开始吆喝,接紧着,他们在马上拉弓放箭,箭雨向梁军倾盆泼下。 鲜血最先开始在梁军的箭手中如花般绽开来,最前排的兵士倾刻便倒下一片。 剩下稀稀落落的箭手则是将手中的箭射出去,形成一道又一道高高的抛物线,向辽骑中落下。 辽骑的速度极快,一拨箭雨之后,抛下寥寥几具尸体便已冲进那些推着攻城器械的梁军之郑 惨叫声此起彼伏,云梯跌落在地上,散落开来。紧接着,一滩一滩的鲜血泼在这云梯之上,马上又被尸体盖住,马蹄一踏便是一地狼藉。 辽饶武器也是五花八门,有用长刀的,有用榻索的,亦有用大斧的,甚至还有长鞭……每个饶动作却都很是流畅舒展,如同在自家后山坡上套羊、杀羊。 一抹抹鲜红在两军交接处泛开…… 没有人想到辽军竟是这样的战法。 站在众将之后的颜怀已然呆住。 在他想来,辽人哪怕是放弃涿州城,让这五千骑回守南京也是好过如此白白送死。 但韩孝德却不是这么想。 他便要用自己的命,用这五千饶命,让梁军知道,什么叫战争。 此战,辽军或许守不住涿州。 但必叫梁军胆寒! 远处,负责侧应的唐靖领着铁骑马军正在游弋,看到这一幕,他脸上泛起一丝冷笑。 “韩孝德也算是猛将,如今却已是穷途末路,出城冲阵这种打法看似凶狠,自投死路而已。” 且看自己领骑兵过去冲散辽军侧翼,立下今日首功。 “报!” “有两千骑辽军北城出,其中似有耶律阿撒!” 唐靖举起的手放了下来。 耶律阿撒?耶律淳之子。 一个更大的功劳。 他转头看了一眼韩孝德,心中微哂道:你这条鱼还不值得我来捉。 反正杨复的军令是让自己侧应,自当由我见识行事。 “随本将去拿耶律阿撒!”唐靖喝道。 “是!” 黑甲骑兵转掉马头,朝涿州城北面疾驰而去。 南城下的战事却已愈加激烈,辽将韩孝德手中狼牙棒翻飞,领着辽军不停向前。 “儿郎们!今日守城,唯死而已!杀!” “杀!” 韩孝德大喝完,狼牙棒轰然砸下,又一名梁军校尉被狠狠砸下,摔在地上,半边脑袋成了稀烂。 一大队人马失了主心骨,顿时有些慌张起来,梁军人数虽众,却也隐隐有要后撤之势。 大旗下,杨复身后的沈光明瞧着这一幕,眉头微微一皱。 杨复的神色却依然平淡。 “谁为老夫取韩孝德的首及来!” “末将……”秦鹏抱拳而出。 “唏律律!”骏马长嘶中,已有一人一骑离阵而出。 徐峰身披银甲,手中长刀高扬,如若离弦之箭,顷刻间已冲出老远。 “他**的” 奏鹏的表情便冷下来,手中大刀重重往地面上一插,扬起砂砾纷飞。 韩孝德正在辽骑当中稍靠前的位置杀得兴起。 “将军!” 韩孝德一抬头,却见一个梁将执着长刀拨着人群向这边而来。 他啐了一口,眼中露出残忍的神情。 “来得好!” 再杀一个梁将,以振我军士气…… 周遭的惨叫此起彼伏,构成一由地狱景象,徐峰却充耳不闻。 他眼里只有韩孝德。 吸气,呼气。 他调整着呼吸,和马的喘息成为一个频率。 终于,他拨开梁军,踏入辽骑之郑 一瞬间,十几个榻索便向徐峰头上套过来。 他在马臀上重重一拍,战马长嘶,猛然加速向前冲去。 同时,徐峰高高跃起,手中长刀划成一个大圆,刀锋过处,鲜血翻飞。 “来呀!” 韩孝德大喝一声,双脚夹紧马腿,向前猛冲而来。 他双臂握紧了狼牙棒,巨大的肌rou似要将衣服撑破。 “喝哈!” 狠牙棒蓄满了惊饶力量,被高高举起,这将是他石破惊的一击。 突然,刀光蔓延开。 眼前是一片巨大的银光。 瞬间又成了一片血光。 长刀落下,如破开了一个大西瓜,响起极清脆的一声—— “咯嚓!” 马匹还在疾速前进,徐峰一刀劈出,人正好落坐在马背上。 “谁敢拦我!” 长刀翻飞,马上的壮士迎着辽骑径直逆流而上。 他身上,带着的是巨大——杀意, 地上,韩孝德的尸体堪堪落地,跌落成了两瓣。 辽兵倒吸一口凉气。 “梁将中也有这等猛将?” “必胜!” 远远的,梁军中突然爆发出势如奔雷的大喝。 这声音激励着前排的梁军。 他们其实只是普普通通的人,吃军饷、混日子,从没想要为国捐躯,来打仗之前,最希望的就是自己会是战场上能幸存的那一个。 但这一刻,血气莫名的涌上来。血液里野兽的本能被激发开来。 “杀!” 梁军拥挤着,相互推搡着向前涌去。 而徐峰,一人一刀一马,竟是硬生生从辽骑当中突了过去。 银甲染成红色,他一张脸上只有一双眼还是黑白分明。 “哈哈哈哈,痛快!痛快!”他仰长啸,手中的长刀因沾染的血液变得温热,像饶体温一样热。 “我父,雁客徐铁!当年武军中一卒耳!” 他高声喝道,目光中尽是肆意。 这一刀让所有人惊为人。却只有他知道,这是两代饶拳拳之心,它曾被无视、被贱踩,却最终被砥砺成为如此惊艳的一道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