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11 出院
是谭希希。 “唉?你没睡啊?我还怕吵醒你呢,打扰了,测一下体温。” 瞧见我没睡,她直起了腰,用电子体温计,在我额头上“嘀”了一下 “三十六度七,正常哈。今天晚上不发烧,就应该没啥事儿了。” “那个...美女...几点了?” “哦,一点多了。你睡得挺好,刚给你取针的时候都没醒。” 看看人家美女的素质,取针都没把我吵醒,再看看这俩鬼差,人和鬼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想起刚刚黄尖说的话,我有点好奇,开口问谭希希: “呃...这个房间之前是不是刚刚去世一个老头儿?家里有矿,挺有钱的?”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诡异了,除了好奇,也是想确认一下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实的。 谭希希的反应表明了我没疯: “呦?!你怎么知道的?护工怎么什么都给你说?看你年龄不大,还忌讳这个?” 谭希希的眼睛又弯成了月亮,虽然是带有嘲讽的意思,但还是那么好看。 “其实在医院里,这都很正常的,别想太多了。你都是外伤,没那么严重。好好休息两天就能出院了。嗯,你没睡,顺便把血压测了吧。” 说完,她拽过我的胳膊,缠上了电子血压计。 她的手软软的,有点儿凉。弄得我心痒痒的。 “那个,医院里这么多有病的,而且经常有人就这么没了。你们……挺不易啊。” “习惯了,见多了也就是那么回事儿。血压正常,别老瞎想了,你需要多休息,早点睡吧。” 谭希希摘下血压计,转身走了出去。 见多了也就是那么回事儿。 看似轻描淡写,但是又有多少人能真的这么淡定呢? 她一个小姑娘,能这么坦然地面对生老病死,也许与环境有关,但是更多的还是自己足够坚强乐观吧? 我记住了这句话。 在后来的日子里,遇到再凶猛的鬼,我都不会特别害怕,就是因为这句 ——见多了,也就是那么回事儿。 第二天,没有见到谭希希,估计休假了。 下午的时候,来了两个警察,简单地了解了一下我挨打那天的情况,录了笔录。 “警察同志,那个...高亮怎么样?” “嗯,这个,现在拘留呢,他这已经是刑事罪了,具体要看怎么判了。你要是想起诉他,就赶紧验伤。保留证据。如果不起诉,也可以签个谅解书,可能判轻点儿。” 高个子的警察回答我。 “我愿意谅解,都是误会嘛。” “误会也不能打人呐,该受罚还得受罚。不过你境界挺高,我们喜欢你这样的,和谐社会嘛,大家都需要相互谅解和宽容。回头你出了院,到分局来办个手续就行。我们还有事儿,先走了。” 警察还不错,没怎么跟我废话。办完事情,很爽快地走了。 在医院住了五天,除了打着石膏的腿,我基本上痊愈了。 第六天下午,办了出院手续,离开了医院。 总算是回归了社会了,我站在医院门口,还挺舍不得医院的伙食的。哦对了,还有护士。 跟谭希希这个美女呆了几天,硬是连电话都没敢要。自己都觉得自己太怂!活该当单身狗。 我叹了口气,算了,美女还会有的。 明天就要去上班了,还有一下午的时间,得赶紧把一些事情做个了结。 先回了趟家,换了身衣裳,去银行取了些钱,买了新手机补了卡。 然后到分局把谅解书签了。 接着买了三包中华,打车直奔城隍庙,还欠着野仙赵甲子的烟呢。 今天是工作日,步行街上没几个人,城隍庙里面更清净,院子里的香炉冷冰冰的,我费了好大劲,才把三包烟烧了。 我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心中默念:赵甲子老仙儿,烟还你了哈。 睁开眼刚一转身,身后站着一个“老道”。 之所以叫他“老道”,是因为他蓄发,并在头顶上挽了个髻,插着个簪子。 瘦瘦的脸,下颌留着一绺山羊胡。 大约有五六十岁,年龄虽大,但是看着挺精神。 夏天热,他穿着半截袖唐装,下身穿着宽大的裤子,手里拿着个大茶缸。 “小伙儿,我看你一脑门官司,最近应该倒了不少霉吧?” 我想起来了,这个“老道”专门在城隍庙这里给人相面,抽签。 之前我从未光顾过,但是今天我心里动摇了,毕竟这几天发生的事儿实在是太离谱了。 “是啊,要不大师给我看看?” “跟我来吧。” 老道笑了笑,一步三摇地走向了他的卦摊,我随后跟了过去。 在他的摊儿刚坐下,我就后悔了! 老道桌上铺着一块布,布上写着四个大字——观音灵签。 字下面画着一幅“太极八卦图”,图上放着一个签筒,里面插着一把竹签。 我虽然文化水平不高,身为一个仙侠游戏的死美工,为了少闹笑话,还是在网上看过些资料。 老道这张图简直错漏百出,把他的能耐揭了个底儿掉! 第一,观音是佛教的菩萨,观音灵签,下面居然放了道教常用的太极八卦图...... 第二,这老道连太极八卦图都画错了。 太极八卦图其实是由太极图和八卦图组合而成的。 太极图就是我们常见的那个黑白阴阳鱼儿。 八卦图,是八卦按照八个方位,围成一圈儿。 老道这张图错就错在八卦方位上。居然把乾坤画在了一起,逆时针“乾、坤、震、巽、坎、离、艮、兑”这么随意排下来了。既不是先天八卦,又不是后天八卦。 如果他不是牛x到能开宗立派,那就是个江湖骗子。 骗人好歹也做点儿功课吧?他这也太水了。 “那个…我还有事儿,改天再来求教吧。” 跟骗子没啥好说的了,我已经准备开遛了。 “哎……小伙子,见面就是缘分,不如……抽个签吧。” “不了不了,大爷,我还有事儿哈。” 老道眼看自己从“大师”,一下沦为“大爷”了,赶紧出了新招: “嗯,不抽也罢,送给你一样东西吧,你用得着。” “那个,我看算了吧,多不好意思,再说我没带钱。” 见这老头儿要开始推销“封建迷信”产品了,我赶紧表明穷人的身份。 “嘿嘿,没说要你的钱。免费赠送。” 这世界上最贵的东西就是“免费”,比明码实价的狠多了。 “真不用了,您老休息,我还有事儿哈。” 我扔下一句,站起来转身就走。 我的腿石膏还没拆,拄着拐棍,“老道”年纪虽大,四肢健全,健步如飞! 几步从桌子里绕出来,一把抓住我的手: “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呢?当我是老骗子啊?今儿你不要还不行了呢!” 说完,往我手里塞了一张折成了三角形的黄纸。然后头也没回,溜达着回到他的竹凳上,拿起茶缸继续喝茶去了。 我站在那里等了半天,这老头儿还真没要钱。 “那……谢谢大爷哈,我走了?” “老道”头都没抬,像轰苍蝇似的,朝我摆了摆手。 我走出城隍庙,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这张符,折叠的鼓鼓囊囊的,隐隐约约能看见朱砂笔画的印记,看起来到不像是假货。 既然是免费赠送的,管他呢,我拿出钱包,把这张符塞进了钱包夹层里。钱包往屁股兜里一塞,下一站,纸扎店。 我得给李和林烧点儿纸,虽然也不知道他用不用得上“钱”,但是这份儿恩德,哥们不能忘了。 城市里现在管的严,不准烧纸。我一直打车到彩河和七宝江汇流的下水道口,总算把这份儿心意尽到了。 办完这些事儿,虽然花了我不少银两,但是心里一片轻松,回家一觉睡到了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