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十年前（6）

    陆鸣悦的意识其实并不清晰，只觉得忽然之间有人劈开了了他眼前的黑暗。

    他清清楚楚的听到那个声音。

    她在说：“对！陆鸣悦！你就是个垃圾！你这个懦夫！”

    林乔曦还没说完，蓝哲忙把她拉到一边，皱眉捂着她的嘴，“你是嫌他还没跳下来？”

    蓝哲的语气很重，捂着她嘴的手却忽然湿/润了一些，惊愕的对上她的眼，蓝哲发现。

    她在哭。

    那是一种，感同身受般的痛哭。

    明明是寒寒雨季，她打落到自己手心的，不知道是雨，还是她的泪。

    蓝哲觉得手心发烫，下意识的就松开了她。

    他想起来，面前这个女孩刚失去了爸爸，mama也颓废了一周，听闻她这一周都是独立在张罗爸爸的丧礼。

    林乔曦一被松了桎梏，上前几步，仰头冲着那依旧乌云密布的上空，没有月亮，没有星星。

    在那一片灰白无垠的天际下，她眼里只有陆鸣悦。

    这时候消防车已经赶到了现场，没人去阻止林乔曦，台上的谈判专家示意楼下的任何人都不要干扰。

    他发现，这个男孩在听到楼下声音的时候，眼神里有了焦距。

    是他方向错误，既然这个男孩已经心如死灰，那不如让他堕入更深的黑暗，这样他才会知道光明的美好。

    “垃圾有什么资格决定自己的生死？陆鸣悦！我告诉你！你既然是个垃圾，就该像个垃圾一样的活着！”

    “因为这个世界，总有人把你视若珍宝。”

    “总有人，在期待你的存在。”

    她说到最后，动情至深。

    爸爸死了，mama需要她，所以她不可以倒下，而她同时也需要mama。

    人和人直接，再卑微弱小，也是相互依存的温暖生物。

    天台上的他低眸看着，即使大雨开始滂沱，即使周围全都是来来往往的人，地上，已经支起了保护垫。

    他眼里，都只能看到那个女孩。

    那个他只敢取了个小名球球，却连名字都不敢去问的女孩。

    她眼里闪烁的光，仿佛太阳一样明亮，照亮了他灰白无垠的心。

    是。

    他是个垃圾，是个废物。

    爸妈锒铛入狱，他一点忙都帮不上，因为未成年所以连和爸妈一起死都做不到。

    既然是这样的话，他就先爸妈一步下去等他们。

    如果他的死能引起社会的重视，也算是他最后一点绵力。

    可她的声音，在他耳边猛地敲击。

    “总有人，在期待你的存在。”

    是的，爸爸mama还没有最终判决，他是个垃圾，那他就要像个垃圾一样的在这个冷漠的社会活下来。

    爸妈，还在等他。

    ……

    陆鸣悦回忆得出神，回过神来才发现林乔曦也在怔然。

    “你爸妈……还好么。”

    “你也知道？”

    “嗯。”窝在他怀里，她轻轻点头。

    “你那天在？”

    林乔曦犹疑了一瞬，继续点头。

    “我是不是很可笑？很没有责任感？”

    “没有的事。”林乔曦并不觉得，陆鸣悦当年也才高二，父母被冤枉即将死刑，谁能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