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贪父无耻
栗氏村的西北角,一座崭新的三进三出两跨院的大宅子落座于此。与之前的两进两出的大宅不同,这座宅院已超出国律中规定民居的宅基面积,按国律当问罪。 但,因为奉先女的独特身份,以及八大氏族百年来盘踞瓷裕镇的事实,早已成为皇帝御笔恩赐的自治之地。所谓自治,乃八大氏族可以依照先祖们定制的《祖规》等行事,可僭越于国律之外。 不过,据传言京城的那位九五之尊早已命八大氏族的族长呈上《祖规》阅览,发现《祖规》中的各项条规比国律的惩治还要严格,皇帝老儿自然卖个恩典,御笔一挥赐下“自治”二字算是默许。 故而,栗锅子私建的这座大宅子安安稳稳地座落于村子的西北角,无人敢报官揭发,只能眼红嫉妒。 马车停在门口,两扇大门紧闭,完全没有迎接奉先女尊驾的意思。 马夫跳下车,伸脖子望了眼急匆匆跑来的栗里长,和被拖着往这边赶的醉鬼栗锅子,怎么瞧着栗里长像是亲爹,栗锅子像是邻家来充场面的。 车帘掀起,杨嫫嫫走下来,回身对坐在马车里的栗海棠说:“大姑娘等等再进去吧。” “不用。” 栗海棠牵着小旺虎的手,由杨嫫嫫挽扶着下车,对马夫吩咐:“你把车赶去村口等着,等栗里长拿我的木簪子去唤你,你再回来接我。” “大姑娘,马车里的东西呢?”杨嫫嫫小声问,见栗里长和栗锅子还没到,想着趁他们看到之前赶快让马夫赶车离开。 栗海棠朝马夫摆摆手,牵着小旺虎的手站定在门外,看着栗里长和醉鬼栗锅子气喘吁吁地跑来。 “哎?马车怎么走了?难道你想住在家里?” 迷迷糊糊的栗锅子终于睁大眼睛,一副见鬼的表情盯着栗海棠。指着她结结巴巴地说:“你要住在我家?” 栗海棠讽刺一笑,言说:“刚才我听你口口声声说我是你的亲闺女,还说不给你留下万八两的银子就不准我回去。可惜我来得匆忙,别说万八两的银子,就是一枚铜钱都没带在身上。怎么办呀?那只好依着你的意思住下来喽。” “你没带银子还敢回来?”栗锅子醉迷迷地走过来,躬腰驼背伸脖子与栗海棠面对面,高粮酒的气息扑在她的小脸上,阴森森地质问:“你回老子家竟然不带几箱银子回来孝敬?看来老子近日待你太好,欠收拾的!哼!” 栗海棠强忍住恐惧,牵着小旺虎悄悄后退,埋藏在骨子里的惧怕从未因为她的身份转变而消失。 她可以威风凛凛的与栗夫人剑拔弩张,可以与莫夫人迂回含蓄的斗智斗谋,更可以用尊贵身份来威逼利诱八位族长。唯独面对她的亲生父亲时,那积累十年惨痛记忆像洪水一般汹涌而来,让她刹时没了主意,变得唯唯诺诺、小心翼翼。 “爹,你不可以打大姐。” 小旺虎以幼小的身体挡在栗海棠与栗锅子中间,伸展小胳膊护着自己的jiejie。 栗锅子一瞧,乐了。拍打下小儿子的头,笑问:“瞧你白白胖胖的,在那里吃了多少好东西?臭小子,都不知道给爹拿回来些。” 小旺虎指着马车离去的方向,说:“马车里有大姐给我带回来的东西,一会儿让赶车的大叔把东西送回来。我先让爹挑选,剩下的我再放到柜子里。” “哎哟哟,还是我的亲儿子懂事,才两岁就知道孝顺老子,比你黑心的jiejie强。”栗锅子斜白一眼栗海棠,骂道:“还愣着作甚,快让那赶车的把东西送回来。万一他私吞了,瞧我不打断你的腿!” “栗锅子,你闭嘴!她如今是什么身份的人,由着你来威胁?” 栗里长实在不敢继续装哑巴,万一混不吝的栗锅子真动手打了奉先女,最先挨板子的人就是他。栗族长是不会饶了他的,还有他的亲闺女也在栗夫人身边服侍,可不能出事儿呀。 栗锅子正待气骂栗里长多管闲事时,宅子的大门敞开,一个粗布短打扮的男仆垂首恭敬地说:“老爷,夫人请奉先女进去。” “啊?夫人请?”栗锅子看看门里的院子,空荡荡的并无妻子的身影,又瞧了眼栗海棠和小旺虎,吧唧吧唧嘴,说:“你娘怀了娃,大仙算是男娃。你千万别气着她,要是伤到我儿子,小心你的皮。” 栗海棠冷嗤,牵着小旺虎的手进到门内。空荡荡的院子里收拾得很干净,那男仆人默默地抱起小旺虎往东跨院去了。 “旺虎由谁养着?”栗海棠不放心地看着男仆抱小旺虎消失在月亮门后面,不经意地询问又惹恼栗锅子。 栗锅子气得拿烟袋一下敲到海棠的头上,烟灰的火星子烧了海棠的头发,一股焦味儿从她的头上随风而出。 “大姑娘!”杨嫫嫫惊慌,一把将栗海棠护在身后,另一手抽出皮鞭子“啪”的打掉栗锅子手里的烟袋,厉声斥喝:“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谋害奉先女!” “哼!我管教自己的亲闺女,说什么谋害?你少管闲事,滚边儿去!”栗锅子不惧杨嫫嫫手中的皮鞭,赤手空拳朝着栗海棠扑过来。 “别!千万别!” 栗里长见势不妙,立即从背后抱住栗锅子,好言相劝:“栗锅子,你别仗着醉酒闹事啊,就你刚才那一下传到栗族长的耳朵里恐怕要挨打子的。” “滚!我管教自己的女儿,谁也拦不住!” 栗锅子一个后踢正中栗里长那身下的要害之处,疼得栗里长捂着痛处在地上打滚,老泪哗哗地骂:“我不管你啦!不管你啦!你敢打奉先女,等着全家挨板子吧!” “她没带来万八两的银子孝敬我,我就要打死她!” 栗锅子气势汹汹地朝着栗海棠扑来,视若仇敌、恨其不死。 栗海棠后退两步,唤了一声“杨嫫嫫”。 “是。” 杨嫫嫫一个旋身挡在栗海棠身前,手中长鞭横扫,鞭尾如蛇缠上栗锅子的脖子,用力一拉…… “唔!” 栗锅子顿时窒息闷气,憋着一张大红脸猝然跪地,一手抓着勒住脖子的皮鞭,一手颤抖地指向栗海棠,闷声闷气地骂:“你……你个赔钱货……你敢……杀……老子!” 栗海棠冷冷地看着跪在面前的亲生父亲,眸中含恨,质问:“我娘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