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前因今果（上）

    下午，柳红依旧没有上班，汇报工作的事就在家里客厅里进行着。小兵原本要拉着她进书房的，柳红现在坚决不与小兵单独相处，这小男人太野兽了，不知道累。

    在客厅里，孤男寡女的，热情还是没有减退。小兵在柳红怀里拱来拱去，手就没有在她身上停歇。柳红娇喘嘘嘘的骂道：“你这样弄，我怎么给你汇报，你停一下行不？”

    小兵嬉笑道：“不行，没空，你汇报你的，我摸我的，耳朵不是还在听嘛。”柳红恼了：“两块rou你捏来捏去，你不嫌腻，要不然我去买几斤rou回来，让你捏着玩。”小兵头摇成拨浪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根扁担抱着走，嫁给饿狼不停手……火气大着，你有办法消了火我就不闹了……”

    柳红这才明白少年初尝情滋味罢不了手是什么意思了，食髓知味，不知悔改，简直就是没完没了。“啊……”在柳红娇羞的惨叫声中，小兵这野兽又把她横抱起进了房间。

    一小时后，床停止了震动。柳红衣裳凌乱的瘫在小兵怀里，气恼的叫道；“你要还这样不知道节制，就从我家滚出去，以后休想再进门！”小兵学着戏里腔调尖声道：“娘子，你这是准备要休夫啊……”

    柳红看着小兵哭笑不得，狠狠的掐了他一把说道：“你爸妈要是知道你找了个老女人，会不会被你气死……”小兵点起柳红的下巴左右瞧着：“老？哪里老了？我怎么看不出来。”柳红打掉他的手有些索然的说道：“我可大你十几岁，女人一过了三十就开始老了，你现在是宝贝得紧，以后有你嫌弃的时候……”

    小兵把柳红搂进怀里，拉起被子帮她盖上：“不会的，真的不会，我已经错过了一次机会，不会再错过第二次。”柳红抬头看着小兵有些莫名：“你是什么意思？什么错过了？”小兵抿了抿嘴：“错过了报恩的机会”柳红更加听不懂：“什么报恩？我对你有恩吗？”

    小兵点点头张口就来：“话说姑苏城外，西子湖边，有一千年白蛇修炼成精……”小兵说起了白蛇传，柳红咬了小兵一口：“就会胡说八道哄人……”小兵嘿嘿一笑：“你先别恼，我给你说个故事吧……”

    小兵搂着柳红目光开始深远，他陷入了回忆之中，他的语调缓慢而又低沉：“从前，有个懵懂无知的青年参加工作了。他刚踏入社会，年纪还小，十八岁还差几个月。他放弃学业提早参加工作是为了减轻家里人的负担。他的父母虽然都有工作，可工资很低，负担很重，家里依然很穷。他有一个小四岁的弟弟在上学，他弟弟很优秀，学习成绩很好，他很期望弟弟能考上大学，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才。他的家住得很远，离上班的地方需要骑自行车两个半小时。他刚参加工作，工资不高，公共汽车来回需要八毛钱，他不舍得花。于是他选择住在单位，单位没有宿舍，他可以代替别人值班，晚上就用钢丝床睡在店堂里。虽然睡得不是很舒服，但是可以得到两块钱的值班补助。他要把这些钱攒起来交给自己的mama，弟弟要是考上大学，需要很多学费。”

    柳红搂着小兵脖子：“那个青年叫什么？他很优秀，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小兵笑脸看向柳红：“你当然会这么认为，我知道的……那个青年叫……草儿吧，这是他的笔名，她帮他起的，她觉得他很小，但很有活力，所以喜欢叫他草儿。”

    “她是谁？”柳红问到。小兵刮了柳红一下鼻子：“她是……一个不认识的人。她很美，很温柔，很善良，就像你一样，她的名字就叫雪儿吧……”柳红翘了嘴巴：“什么就叫雪儿吧……你这是明明是编故事骗人……”

    小兵摇摇头：“名字是假的，可故事是真的，你想听，我就继续往下说。不想听就算了……”柳红搂上了小兵的脖子：“嗯，你说，我想听……”

    小兵接着说道：“草儿的日子过得很苦，但很阳光。他淳朴的微笑和乐于助人习惯很受同事们的喜欢，特别是受一位单亲的大jiejie喜欢。这位jiejie很温柔，很善良，学问也高。她与草儿在一间办公室办公。她知道草儿很节约，经常会带一些自己亲手做的食物给草儿补存营养。还鼓励那草儿不要浪费宝贵的时间，趁着年轻多学点知识。她家离单位很近，她经常下班忙完家务后，还会回到单位来监督草儿的学习。或者干脆叫上草儿一同回家在家里亲自指点他……”

    柳红轻声的问道：“那位大jiejie就是你口中的雪儿吧？我们真的很像吗？”小兵轻捂着柳红的俏脸：“嗯，很像，她有个八岁大的女儿，也叫宝宝，长得也很可爱，像个小天使。宝宝喜欢草儿，每次草儿去雪儿家窜门时，她都缠着草儿不放，只是草儿要她叫自己爸爸时，她说什么都不愿意，她老说爸爸是坏蛋，草儿叔叔是好人，不是坏蛋……”

    柳红听着身体一颤呢喃细语：“很像，真的很像……她……那她为什么不成家呢？她年纪应该还不大吧？”小兵回忆着：“嗯，那年雪儿应该刚好三十岁，离婚有六七年时间了……雪儿内心很高雅，但很胆小。她把情感看得很重，受过一次伤，不想再经历第二次。她的情感很细腻有洁癖，她看透了人世间情感的真真假假，不愿再冒险。”

    柳红身体再次抖动了一下，她搂紧了小兵：“我……我没事……你接着说，我听着……”小兵：“草儿很争气，在雪儿的指点下，他的工作完成得很出色，他的努力得到了单位领导的肯定。他作为单位重点培养的人才，不但加了工资，还获得了单位委培的机会，送他上大学，学费由单位报销，学成后回原单位就能提干。那一年他才十九岁。”

    柳红轻声问道：“像他这样的男孩子一定有很多女孩喜欢他吧？”小兵：“有，他自己也知道，只是他巧妙的躲开了。他知道家里条件不好，不愿增加家里的负担，所以只能选择傻傻的避开。其实……他心里一直装个一个女孩，一个一起同他长大的女孩，他很喜欢她，可惜他一直不敢跟那个女孩表白。”

    柳红用脸磨搓着小兵的胸口：“感情很单纯的一个小男孩……你可不像他……”小兵苦涩的笑道：“是吗？还好你没有认为他很幼稚。……很多的坏人最开始时都是好人。……我其实也很清纯，只是你不知道而已。我也很胆小，情感上也有洁癖，……不同的是我会伪装，我会装。……也对，我与草儿相比，多了几分虚伪。……”

    柳红按住了小兵的嘴唇：“不用解释……我能懂……你不能像，也不可能像他……你……接着往下说……”小兵继续回忆：“草儿上学的学校是在本地大学，学期是三年。雪儿有时间就会学校去看他。草儿同样也是，他会利用一切空余时间去雪儿家帮她做家务去陪她和宝宝，他们相互依赖着，相互支持着，也相互安慰着，可以说是相依为命。雪儿家里并不富裕，她的父亲因病过世没多久，宝宝还在上幼儿园。雪儿的工资也不是很高，但她还是经常去卖些紧俏的rou食类食材为草儿和宝宝做上一桌好吃的晚餐。她喜欢看着草儿和宝宝有说有笑的吃着她自己做的晚餐，她自己一口不吃也没关系。她最大的幸福就是三个人一起去公园划船，去动物园看熊猫，一起去江边看红红的落霞。她最爱做的事就是草儿宝宝睡着后，她偷偷起来用扇子为他们驱赶蚊虫。”

    柳红叹了口气：“无法理解雪儿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是爱上了草儿吗？”小兵也是轻轻叹了口气：“不知道……至少是草儿自己当时是不知道的，草儿一直当她是自己的亲人，很依赖她,很同情她。雪儿的前夫是个混蛋，经常上门来纠缠她，她家里值钱的东西都让他抢走了。有一次，草儿实在看不下去了，与他的前夫打了一架，结果自己反而被揍得鼻青脸肿进了派出所……他们之间的事很快让单位知道了，单位领导找他们谈了话，表面上没有说什么，只是委婉的提醒草儿不要与雪儿走得太近，会影响他的前途……”

    柳红微微叹了口气：“这就是现实，闲言闲语，冷箭伤人。我能理解雪儿每天面临的异样的眼神内心是多么的痛苦。简单淳朴的情感是外人无法理解的，也没有办法解释说明。这注定是一段从开始就没有结局的感情，只是身在局中的人自己不知道，彼此给予的安慰，大于来自社会各方面的压力，所以才欲罢不能。”小兵搂紧了柳红：“是啊，欲罢不能……草儿无法理解，也不可能挣脱。发生的一切都在几年的时间里变成了他生活中的习惯。他习惯按她的话去做事，他习惯吃她做的可口的饭菜，他习惯累了之后能看见到她，也习惯获得表扬后第一个与她分享。只是他还很幼稚，不知道他们之间这份感情，就是传说中的爱情。”

    柳红恼道：“是幼稚吗？不，是白痴，他就是个白痴。……很明显的，雪儿很爱他，他为什么就感觉不到呢？”小兵苦笑道：“是的，他很白痴，对爱理解的确是白痴，他还是处于青春荷尔蒙萌动期，幼稚的理解为爱是对一个人所有权的拥有……他不是没有过占有雪儿的冲动，只是雪儿不允许他触碰自己的身体，说自己有洁癖，不喜欢男人碰她，他相信了，所以他认为雪儿并不是爱，而是某种理解性的同情。……更白痴的，是同他一起长大的女孩结婚了……结婚前一天他才知道……绝对白痴的是他当夜喝醉了，在雪儿家耍了一夜酒疯，最终让雪儿沦为周围街坊邻居的笑柄。”

    柳红哀怜道：“这不是他白痴，这原本就是场悲剧……人生最大的悲剧莫过于他就在她的面前，可他不知道她深爱着他……”小兵叹息道：“是啊，悲剧！人生最大的悲剧是失去后才明白拥有的珍贵，真诚的稀有，回过头再去拼命寻找，却再也找不回了……”

    柳红轻声问道：“雪儿伤心是吗？”小兵点头：“是的，我想雪儿是伤心了，她带着宝宝走了。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就这么走了，消失了……哦，不，准确的是说，是她决定了避开草儿……草儿寻找过，可年少气盛的他很快就放弃了寻找，他也赌气的辞去了工作，去了深圳。”

    柳红低声问道：“故事就这样结束了吗？也应该结束了。爱上一个人，如果不能十指紧扣，朝夕相伴，共赴夕阳，分开就是一个很好的结局。”

    小兵惨然的说道：“一段真挚的情感是说能结束就能结束的吗？不，不是结束……只是一个悲剧的开始……雪儿对他的影响远没有结束。夜深人静的时候，雪儿会偷偷的出现在草儿的梦里，抹不去……人生最愚蠢的事，莫过于轻易地放弃了不该放弃的人，这种错误无论付出多大代价都无法弥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