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赖书记一
两母子唠叨完琐碎的事，话题终于扯到正题上来了。 “妈，我是真的找你有事，公事！您先看看计划书，可行不可行。”说着小兵就把一份园林植物园美景世界合作计划书递给了张华。 张华满脸纳闷接过计划书，她知道儿子会给自己出出主意，但没有想到会用这样一种正式的形式进行，难道两母子有事非得这样公事公办吗？ 张华还是认真的看着计划书，而小兵则无事端着茶杯在办公室里溜达。他对这份计划书很有信心，因为张华已被他已经逼上了绝路，除非跟他合作，否则没有别的办法摆脱目前的困境。 不是小兵故意为难自己的母亲。只是在前世，植物园也是通过这样的承包形式落在了另外一个人手里，结果下场非常悲惨，国有资产被低价贱卖；老一辈职工打下的基业被糟蹋；职工们没有得到任何的利益。最后还是由国家承担了改革失败的苦果，替管理不善的植物园买了单。可流失国有财富，糟蹋的珍贵物种再也找不回了，植物园变为了一个空壳。 最后市政府不得不又一次甩包袱一样把植物园连同所有职工，土地打包价买给了一家香港公司搞房地产开发。房产火了，而植物园这个N省地区最大的苗木培养基地却消失了。 一代人的梦想，两代人的努力就这样转过几次手后，奇怪的变没了…… 既然小兵知道了事态的发展就不能让历史的悲剧重演，他有能力，也必须帮助植物园，从小到大他都是植物园的子弟。 张华草草的看完计划书，吸了一口冷气，听自己的同学好友校长说小兵这小子胆子大，今天算是见识了。 先不说这份计划书的建设规模有多大，建设时间有多长，光看计划投入的金钱数字就让人心惊胆战的，人民币的单位是元，而计划书上的单位是万。 张华只瞄了一下，第一阶段的投入就是两百万……，这还是第一阶段，后面还有第二阶段，和第三阶段，计划建设的时间写到了二十年后，全部投入在三千万人民币…… “我的天呀，要投入这么多？你哪来的那么多钱啊，不是说你们还在和区里在谈什么合作吗？”张华心里变得没底了，如果这份计划书换成别的人，她会高高兴兴的把来人立马供起来，毕竟计划书所写对于植物园来说是是因地制宜的，如果真要这么实施的话，植物园无疑能打个翻身战，解决一直靠国家拨款养活人的困境。这明显就是雪中送炭，只是可惜要合伙的人是自己的儿子…… 张华开始头疼了。这样的合作说得过去吗？别人会不会说闲话？那小子以后真能拿出这么多钱？他能挑得起这么重的担子吗？ “妈，您就别担心钱的事，现在是银行求着送钱给我，呵呵。”小兵得意的说道。小兵说的还真的没错，校长那位好友几次找上门叫小兵增加贷款额度。现在军民集团可是绩优股。 “看你能的，怎么不说银行是你家开的呢？想印多少就印多少，你得明白贷款最终是要还的。”张华横着眼看了小兵一下，她通过校长知道小兵贷款的事，毕竟是老派人物，她也很担心贷款偿还的问题。 小兵当然知道自己妈的担心：“放心吧，妈，您儿子啊，没乱花一分钱。钱都是用在应该用的地方了，现在瓷厂开始生产了，没有什么资金的压力，预计不用两月就可以盈利了。早餐和砖厂又是两只会生金蛋的老母鸡，资金运转很好，账面上现在还有五六十万的盈余，别担心你儿子缺钱。” 张华看了一下小兵身上的那件棉袄，这是去年过年请裁缝帮他做的。今年过年他老不在家，所以没有帮他做。小兵现在长得很快，现在这件棉袄穿在他身上明显的小了些。 张华爱怜的走到小兵面前，替他整理一下衣领，怪罪到：“去年赚了那么多钱，也不知道给自己买件像样的衣服” 小兵嘿嘿的一笑：“这样挺好的啊，接地气，您儿子啊，决心把扮猪吃老虎的事业坚持到底” 去年几个月中，赚钱了吗？赚了！光砖厂每月就有近十万的纯利落在小兵手上，可是小兵没乱花，他又把钱投到别的地方去了，其他厂都在赚钱，能赚多少，小兵可没管。反正账面上有钱就行…… 小兵不像强子他们一样有正经的职务，有工资可拿，他可没有在军民集团领到一分钱工资，只是过年时在财务上领了五百元，结果没焐热又让小英给没收了。现在的小兵就是一个穷得叮当响的百万富翁。 张华根本不懂小兵说的什么，她也不想问，自己儿子现在比自己还能，军民集团现在可是几百人的大企业，比植物园的人多多了。还有什么需要她去担心的呢？还是小兵的外公说得对，小兵这小家伙的事还是少干预好些。 张华的惆怅也是理所当然的，关系，这该死的关系……该如何处理这实际的问题啊，计划书很完善，是个双赢的好计划，不过，真是很可惜…… 小兵说话打断了张华的思考：“妈，你不要老考虑钱的问题，我这里计划书里把物价上涨的因数都考虑进去了，十年后的一万块兴许还抵不了现在的一千块价值高，现在花钱就等于将来赚钱。这也就是儿子我跟自己单位合作才这样，要是换成别人，我绝对坑死他，您就别琢磨了，您放一万个心，你儿子在这计划里没有下套。你看我们集团这投资也不是一次性的，是阶梯状的，由少慢慢变多，也不是一下子投入这么多，项目启动资金大概就十万吧，这些投资我们集团完全能承受下来。你们所要投入的是那些要报废的树，还有土地的使用权。也没有什么资金上的压力，所以啊这份计划是最最好的选择了。” 张华何尝不知道啊，她看着自己的儿子长长的叹了口气，没有张嘴说话。 小兵喝了口水接着说道：“妈，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担心什么。鉴于你我是母子关系，我建议您呀，把这事还是交给赖书记处理好些，让赖书记和我谈，至于能不能合作就看他的决定了” 张华冷静的想了想,儿子的提议没有错，这是最大限度的避嫌，可赖书记那倔老头还会管这事吗？张华又开始没底了。 在几天前上级派人来与赖书记谈话后，那老头还真交出了自己所有的权力，什么事都不管了，安心的等待着调职。 张华对赖书记还是非常敬重的，说私交，赖书记可是自己一家人的恩人；说公事，自己和丈夫彭吉云能有现在的地位，也是赖书记耐心培养的结果。 张华出于礼貌，有些事情的处理她还是一如既往的请示赖书记，结果碰了一鼻子灰：“你才是负责人，不要什么事都问我，你觉得行就行，从现在起你得当好决策者这个角色。” 张华看着小兵支支吾吾的说道：“赖书记那倔老头，能答应和你谈？组织上已找他谈过话，他马上要调建委当副主任了，算是高升，他能为这个耽搁自己？” 小兵哈哈一笑：“别人就算了，要是赖爷爷那倔老头，我今天还真吃定他了……哈哈，妈，您就等着看结果吧！” 张华让儿子几句话又把郁闷的心情拉了回来，她也调笑儿子道：“做你百日梦去吧，谁不知道，那倔老头是说一不二的” 小兵瘪了一下嘴：“别不信，我有的是办法对付他，要不成功，我跟你姓” “你是我儿子，本就可以跟我姓的” “嚓，我忘了……” 园林植物园的书记姓赖，是个焦裕禄般的人物。 赖书记是建国后的国家培养的第一批大学生，学的就是园林建设，一个吃皇粮的国家干部，从五十年代末开始就带领着一百多号人来这远离城市的荒野开垦建设。 他离开了本应属于他的机关的优越的生活，来到这片连当地农民都不愿开垦的地方工作。他就这样默默无闻的从三十多岁的大小伙，一口气干到白发苍苍的老翁。现在园林植物园的开垦建设面积达到了两百多公顷，其中鲜花培养基地有三十多公顷，树苗培养基地有近百公顷，成林的树木也有一百多公顷。可以说他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献在了这园林植物园里。 只可惜年代不同，所体现的价值不同。在前世，小兵依稀记得赖书记也是这个时候离开植物园的，退休后他一直遗憾自己没有带领大家干出成绩，一直靠着财政拨款生存，几年后就郁郁而终了…… 只有小兵知道，他开垦建设的地方到了2010年后光土地就价值一百多亿，还有他在全国各地收集的珍惜树木的物种，保留下来的珍贵花木，那都不是用钱来衡量的财富。 而他还有当年的那批老工作者都没有享受到该属于他们的荣耀，因为到那时他们大多数都不在了…… 小兵及力鼓动自己的mama接手园林植物园，并不是看上了这笔财富，而是想为这些老一辈劳动者做些什么。因为在前世这笔本应属于国家的财富就糟蹋在了某些唯利是图的人的手里…… 赖书记看完手中的财务报表长长的叹了口气，眉头开始皱了起来。组织上已找过他谈话，植物园将由张华全面接手，而他也会调回市建委任副主任，行政级别副处，算是高升了。在退休前升了半级，这是组织上对自己勤勤恳恳几十年工作的褒奖，也是对他的照顾。可自己担得起吗？马上要离开了，可单位的财政收入让他感到深深地愧疚，辛辛苦苦干了几十年，到头来还亏了国家一百多万，自己心不安啊…… “磕磕”门外传来了敲门声，赖书记马上收起自己负面的情绪，换上一张亲切的笑脸，马上要走了，得给同志们留下好的映象。千万不能让同志们误解是张华同志逼走自己的，给张华同志今后的工作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赖书记朗声叫道：“进来”门轻轻的打开了，露出了小兵那笑嘻嘻的小脸：“赖爷爷，给你拜个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