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地府明灯（34）

    “第十九层……你真的要去？”阎王皱起眉，神情凝重。

    “不是您告诉我的吗？只有去了，才有办法。”灯芯眼里有些嘲讽，更多的是一种说不出的薄凉，衬着她娇俏的五官，更显得讽刺。

    “没错……灯芯，对不起，我想不出其他办法，只有他知道怎么办。”阎王不敢看她，垂下眼睫，深深叹了口气。

    “行，我知道了，现在就去吧，趁归煞还没醒。”想到归煞，灯芯眼神柔软了些，更多是不舍与疼痛。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两人同时开口。

    阎王看她一眼：“你先说吧。”

    灯芯点头，忍住心里强烈的不舍，红着眼淡淡地道：“我想拜托你，让他忘了我。”如果相爱不能相伴，何必徒留回忆和伤痛呢？忘了她，才能快乐。

    “你……”阎王摇头，“你以为你回不来？”

    “不是吗？反正我终归不能陪着他，何必让他记着我。”灯芯的心，正一滴滴流血，就像是生生剜了心，却还得忍着不能流泪。

    她还有重要的事去做。

    “如果可以，我不希望……”阎王顿住，眉间满是郁色，他怎么会不知道，他弟弟对灯芯用情多深？可是让他做选择，他只能保下弟弟。

    从一开始，这个结局早就注定，或许他不该让灯芯陪着归煞……也就不会有这样难以抉择的局面了。

    “说吧。”灯芯不想再说，说了又有什么用？既然一切都是定局，那就早点结束，让一切回到正轨。

    “这次，你的灵魂过去，留下本体吧，一方面，是保护你，另一方面，十九层只有魂体才能进去。”阎王顿了顿，停了许久，久到灯芯忍不住开了口，他才睁开眼。

    眼里是忏悔，遗憾，和内疚……

    灯芯愣了愣，完全没想到，阎王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

    这是怎么了？

    “灯芯对不起，我一直没告诉你……你跟归煞的关系。”阎王满是不忍，紧紧抿着唇，缓缓道，“你是他……”

    “别说了！”灯芯握紧拳，拼命摇头，明亮的大眼，是灰蒙蒙的雾色，像是失去所有神采，“我不想知道。现在这个不重要了……”

    “怎么不重要！”阎王站起身，目光紧锁，“你是他的眼睛！你必须好好活着！”

    “你、你说什么……”灯芯彻底呆住，像是根本没听明白。

    “万不得已，我怎么会让你去，但是只有你去，才有一丝可能扭转局面。归煞他的实力不如前，不能让他去冒险……只有你去，去十九层跟他谈判，才有机会，让归煞彻底恢复……”阎王拧着眉，语气很淡。

    却像一记重锤，砸在她心口。

    她忽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根本不明白。为什么，她是他的眼睛，所以她不能跟他在一起？所以她要牺牲……

    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没有察觉他的异常？”阎王抬眼看着她。

    她呆呆地点头。异常？当然有，他经常看不清，莫名就会摔跤，或不小心摔了东西，她以为他生病了……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因为你和他的联系，开始慢慢减弱……只有你回到他身体，他才能复原，你明白吗？至于怎么回去，甚至让他百分百恢复，必须得去第十九层。”阎王垂下眸子，叹了口气，“当年他为了保护地府，将穷凶极恶的鬼，关在了第十九层，他的眼睛因此受了伤，我试了无数的法子，都没有用，直到有天……找到了一个神器——明灯，就是你的本体。这根蜡烛对养魂极有用，还能对受伤的双目，有极强的疗效。而我没想到，最后明灯竟然会有了意识，当时我在想，也许有了你，对他来说，未尝不是好事，毕竟失明后的他，暴躁无常……结果，我想的是对的，他真的恢复得很好。只是，没想到，最近十九层发生异动，你和他的联系开始减弱，他的力量也时好时坏，眼睛更是出了问题……我想，只有去了十九层，让所有事情都有个了断，才能真正让他恢复。但是，也许那个时候，你将会彻底消失，毕竟，你原本就是因他而生……”

    灯芯看着他，漂亮的大眼里，氤氲雾气。她一时半会，几乎无法接纳这些信息。为什么所有事情，突然像是来了一个转折，她根本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原因……

    她，竟然是他的眼睛？

    她，原本就是属于他的？

    她，跟他本来就是一体的？

    这个认知，让她的心疯狂跳动，喜悦的情绪，几乎淹没了她。

    即使她消失，也不过是跟他融为一体？那，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陪伴他……

    即使不能拥抱，她也很满足了。

    只要他们依旧在一起。

    她知足了。

    想到这，她轻轻笑了，笑得很甜：“谢谢您，我知道了。”

    “所以，你要保护好自己。如果你彻底消失，他是根本没有机会恢复了。”阎王叹了口气。

    “我明白。我会拼尽全力，保护好自己。”灯芯郑重地点头。

    阎王深深凝视她：“那个恶鬼，他叫——”

    灯芯和沈秋月，都屏住呼吸，看着他，等待那个名字。

    ***

    “该死的，怎么断了记录？”楚晨伸出手指，拼命cao控虚影，却只剩下一片花白，什么都看不见。

    刚才从灯芯进入阎王的屋里开始，所有的画面忽然被中断，无论他怎么cao控，根本毫无反应！

    该死！

    “主子！”一团黑影冲了进来，带着一股恶臭的血腥味，“有鬼……”

    “有什么鬼？我们就是鬼！”楚晨气得想砸他，动作突然一顿，隐隐察觉不对。

    蜡烛的烛光怎么变弱了。

    那些蓝色的烛光，微弱地闪了闪，火焰里原本的鬼脸，像是忽然消失了。而中央的那根蜡烛，黄色的火焰越来越亮。

    躺在地上的少女，似乎微微皱了眉，隐约像是正要清醒。

    楚晨看着这一切，心里的恐慌，开始蔓延，该死的，不是一切很好的吗？怎么突然就……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好久不见啊，老楚。”一道突兀的声音，带了点放荡不羁，在空旷的空间回响。

    “是你！”楚晨狠狠咬牙，双手紧紧握拳，眼里带着强烈的恨，“你竟然还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