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掰

    “好！”

    突然，整个茶园棚，突然爆发了喧嚣的叫好声。

    原来，此时张小川正讲到孙悟空大闹天宫，单枪匹马挑翻了天宫中一个又一个神仙，太上老君的炼丹炉更是给孙悟空炼就了一双火眼金睛。

    如此精彩的高啊潮部分，听的台下的观众都是忍不住拍手叫好。

    随着玉皇大帝一句“快请鸿钧老祖！”今日的评书终于告一段落。

    啪！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随着一声醒目的敲击声，戏台的幕布被茶园棚的伙计拉下，张小川也退到了后台。

    而整个戏棚中击掌声和叫好声却久久不绝，东家钱胖子亲自上台叫散场，观众们这才离去。

    接下来的节目是孙承德这个老头的评书，说实话在张小川评书后面上场，他的压力非常大，不过还好，有张小川前面积累的观众，就算前面观众散场了一部分，也还剩六七成，这个成绩在这个时候也算是非常不错的了。

    相比起张小川所取得的成绩，孙老头心里极为吃味，却也是不得不佩服。

    他佩服的不是张小川评书的功底，而是佩服他编故事的能力，张小川爷爷的评书水平也很一般，不过也是胜在故事新颖，始终能压他一头。后来得知张老头的话本还是一个孩子写的时，他就对张老头很是不服气，在茶园棚和张老头也是一直不对付。

    现在直接对上张老头的孙子，孙承德老头虽然嘴上不承认，但是心里却还是服气了。

    张小川讲的这个西游记的故事，他在后面也是听的热血沸腾，这种故事类型在以前基本上是没有过，有的也只是一个个很短的神鬼故事，和长篇故事的魅力根本没办法比。

    最重要的是，这个故事是张小川自己编的，评书人虽然有时候也会编一些小故事，但大部分还是用的历史故事原型以及原本就有的民间故事加工而来，像张小川这种自编长篇故事的，基本上是绝无仅有。

    听了张小川的评书，孙老头发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以前一般评书人说的评书都是一个个独立的小故事，观众听完后就完了，明天还来不来就要看心情。

    而张小川这种长篇故事，对观众留存率达到了恐怖的地步，只要听过前面的内容，后面的故事内容就能让观众们抓耳挠腮，这也是为什么张小川评书时观众上座率越来越高的原因。

    张小川一回到后台，在一群伙计和戏棚艺人们复杂眼神的注视下，被钱胖子叫到了一个独立的小房间。

    “小川啊，今天你讲的不错，这是你今天的工钱，你拿着。”钱胖子拍着张小川的肩膀哈哈说道。

    说完他就拿出两串钱递给张小川又说道：“为了奖励你，以后你每天一场评书的工钱我给你从一百涨到两百钱。”

    随后，钱胖子又拿出两张契约朝张小川说道。“这是工作契约，你看看，要是没什么问题你就签字画押吧。”

    不等张小川说话，他继续说道：“很多客人没有听到前面的故事，让我给你再安排一个时间把前面的故事重讲一遍，所以，我准备一天给你安排两场评书，前面一场讲前面的故事，后面一场讲新故事，这样一来你一天就能拿到四百钱，不知道你觉得怎么样？”

    说完钱胖子更是一脸期盼的看着张小川。

    听到钱胖子的话，张小川忍不住暗暗翻了一个白眼，还真把他当白痴了，一天讲四个小时，一个小时才一百钱，真当四大名著之一的西游记是破烂货啊？

    我把四大名著拿出来在你这里评书，我干苦力，你钱胖子拿大头，我一天给你赚几十上百贯，你就分我几百钱，你想的倒美。

    想到这里，于是张小川朝钱胖子说道：“钱叔，我觉得我不是说评书的料子，所以我准备不讲评书了，还是等我爷爷伤好了让我爷爷来吧。”

    “啊？你，这……”听到张小川的话，钱胖子先是楞了一下，接着就是目瞪口呆，他没想到张小川回这样说。

    “这，小川，你评书还是可以的，你看客人那么捧你，打赏了你那么多钱，今天可是有好十几贯呢，把孙老头都比下去了，怎么就不是评书的料子呢？”钱胖子呵呵笑着朝张小川说道。

    听到钱胖子的话，张小川忍不住腹诽：“打赏再多有什么用，我又拿不到。”

    最后张小川摆出非常真诚的样子朝钱胖子说道：“钱叔，实话给你说吧，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我家老头子是个好人，收养了那么多孤儿，现在老头受伤了，孩子们吃饭都成了问题，我就是觉得评书的收入太低了，想换一个工钱更高的工作，听说码头上抗包的人一天都有五六百文，所以我明天准备去码头抗包了，就不来您这儿评书了。”

    听到这话，钱胖子终于明白了张小川的意思，就是嫌工钱低，这是要挟他呢。

    “呵呵，小川你可真会说笑，就你这小体格怎么可能抗的动包，这样吧，考虑到你家里的情况，我再给你加一些工钱，两个时辰六百文，你看怎么样？”最后钱胖子还呵呵朝张小川说道：“这可比你去码头抗包赚的多多了，而且你……”

    “钱叔，这么跟你说吧。”

    张小川终于准备和钱胖子摊牌了，自己都这么威胁了，这钱胖子还是这么抠，那索性不如自己把自己的要求说出了，大不了一拍两散。

    顿了一下，张小川郑重说道：“钱叔，以我讲故事的水平，就算是去莲花棚，象棚，也是绰绰有余的，这点你不否认吧？”

    “这……”听到张小川的话，钱胖子犹豫了一下，有心想贬低一下，但最终还是点点头。

    张小川这几天讲的故事他也是亲自听了的，茶园棚今天爆满的场景他也是看在眼里的，虽然嘴上不想承认，但是他的心里还是认为张小川有这个实力的，不是说他评书的实力，而是编故事的实力，有这样的实力，莲花棚这样的勾栏只会抢着要。

    “既然钱叔你承认这点，那么你就按照莲花棚和象棚里面那些评书人的分成给我吧，工钱我可以少要点。”最后张小川说出了自己的诉求。

    “这，这不可能，你一个新人，怎么能拿那么多……”听到张小川的要求，钱胖子顿时就急了，莲花棚里面的说书先生，最高的分成可是能够拿到五成甚至六成打赏的，而且有些人还有很高的门票分红，如果张小川也拿这么高的分成，他钱胖子一天就要少赚十几贯，这怎么能行。

    “钱叔，要是不行的话就算了吧，我明天就不来了，告辞。”张小川拱手说道，说完就准备离开。

    “张小郎，你这样做，就不怕你爷爷伤好后丢了工作吗？你家的情况那么难，你爷爷要是不能挣钱了，你们拿什么养活那么多人？”听到张小川的话，钱胖子冷着脸威胁道。

    “钱叔你可别吓我，凭我爷爷的身份，除了那些几千人的大戏棚，其他的还不是任我爷爷选。”说完张小川摆摆手，转身就要拉开门走出去。

    听到张小川的话，见他果真要走，钱胖子的脸色终于变了，他的脸上马上摆出了一副的笑容。

    连忙说道：“这……小川啊，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嘛，这样吧，工钱我给你按照孙老头的待遇算怎么样？工钱一个时辰三百文。

    另外还拿一成打赏钱，你看怎么样？要知道你爷爷可是说了几十年评书的人也只拿了三成打赏，你总不能一来就骑到你爷爷脖子上了吧，这话好说不好听不是。”

    钱胖子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

    “不行，我要五成打赏分红，而且还要加上三成门票分红，少一CD不行，你同意的话我明天就还来，你不同意的话我明天就不来了。”张小川目光很是坚定的说道。

    听到张小川的话，钱胖子的脸色阴晴不定，打赏分红他还可以接受，毕竟打赏的钱每天数目不定，有时候多有时候少的，像茶园棚，一场演出打赏少的时候一贯钱都不到。

    但是三成门票分红就有些过分了，场地是他钱胖子出的，天下艺人千千万，能让你一个评书艺人在里面评书就很不错了，很多街头艺人打破头都想进勾栏不成，你倒好，一次评书就要拿走戏棚三成的收入……

    钱胖子咬咬牙，他是绝对不能同意这个条件的，最后，他憋出了一句语带威胁的话：“张小川你可别得寸进尺……”

    “告辞。”见钱胖子不同意，张小川二话不说，直接开门离去。

    看着张小川离去的背影，钱胖子的脸色依旧阴晴不定，表情时而凶狠时而平静，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离开了茶园棚，张小川心里算是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刚刚之所以开出那么高的条件，一来是张小川自认为自己有那个能力拿那么多，二来则是钱胖子太抠了，这让张小川极度反感，所以他突然不想在茶园棚混了。

    昨天的一百文工钱把他气的不轻，原本他还打算多待几天，等西游记的影响力扩大一些再和钱胖子谈。

    不过看到今天爆满的场面后，他知道自己的评书在王家桥瓦附近已经有了很大影响力，是时候找钱胖子谈了，只是从今天谈判的结果来看还是不尽人意。

    在茶园棚这几天评书，算是为自己杨名了，接下来他去其他勾栏找工作也容易，所以他觉得没有必要在抠门的钱胖子手下混了。

    而且就算张小川不进勾栏，有那么多被西游记勾起胃口的观众，他就算去街头卖艺，收入都不会比钱胖子给他开的六百文钱低。

    这……就是长篇小说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