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听不见的祝福（一）
天光微亮，我就醒了过来。这几天都想着为田菊庆祝生日的事，这几天晚上一想到马上就会见到田菊，就很是兴奋，需要念上几遍《冰心诀》才能入定。而且时间越是临近，便越是无法难以平静下来，原来最折磨人不是伤感的离别，而是重逢前的迫不及待。 我看了看床头柜上的台历，2000年11月18日这天被我用红色的圆珠笔圈了几圈，写着两个红色大字“出发”。数了数，距离同样被圈起来的22日，还有四天就是田菊的生日了。 脑中幻想着田菊生日那日，在自己精心布置的场地，自己为她唱起《星星语》，她会不会感动的想哭？会不会给自己深情一吻？会不会…… 想着想着，我自己都禁不住偷笑了起来。 好期待那一天啊！ 洗漱完毕，我哼着刚刚学会的《星星语》，出门跑步。妮妮很是麻溜的跟着出来，它身体越来越好，一身黄色的长毛油亮油亮的，再也没有半点流浪狗的影子。每天早上都陪着我跑步，现在已经成了我晨练的伙伴。 《星星语》这首歌是两天前许巍亲自传过来的，许巍还警告自己，千万别把这歌传出去，他说是因为他从来都没写过这么rou麻的歌，传出去怕丢人。 我再三保证之下他才放心，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担心的，这歌我又不是用来卖钱的，这是属于我和田菊两个人的歌。 还别说，许巍写的歌还是很棒的，感觉非常适合我自己来唱。收到歌的当天，我就练了一天，现在绝对能唱出歌词所写的那种思念的感觉。一想到田菊生日那天，自己为她唱出这首深情的歌曲，相信田菊一定会觉得这是她最难忘的生日礼物。 原版的伴奏光盘我让他暂时先别邮寄，一来是时间上来不及。二来是因为自己计划将庆祝生日的地点安排在京都，到时候可以直接去找许巍去拿。 昨天已经和魏少通过电话，和魏少说了一下为田菊过生日的事情。魏少原本想找一个类似于璇宫的地方，不过我却认为那种地方华丽是华丽，不过却显的太过浮华。 后来，我想到了白家大院，那里就是一个大花园，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很是有情调。如果生日那天，天公作美，晚上可以在花园中的凉亭中摆上一席，挂满大红灯笼，自己再在满天繁星下再把小曲儿一唱，想想就觉得有种羞羞的小激动。 魏少听了我意见，笑着说：“建春，你学坏了，你这花花手段玩的很溜啊，哥们如果是个女的，遇上这么一出，说不定也让你骗到手了。” 这话说的我有些不好意思，被魏少说得自己就像是个花花公子，专骗不懂世事的小姑娘似的。最后，魏少答应生日当日，一定会把白家大院包下来，一切都按照自己的要求来，让自己放心。 既然魏少答应了，我也就放心了，以魏少的资源，包下一间饭店也不算是个什么事儿。 跑完步回到别墅，兰姐已经将早饭摆在了餐桌上，可能是兰姐知道我今天要回老家，早餐也做的格外丰盛。蛟娘在我回到别墅的时候就从水罗泾里出来，不过她看上去心情有些不好，在门口喂食着小啸天，却一句话也没和我说。我想，可能是因为她舍不得小啸天吧。这事儿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不过也就计划回去一周的时间，很快就又会回来了。 我早饭刚吃到一半，突然心里就听到了蛟娘的声音：“哥哥，我们回去了，小啸天怎么办啊，能不能带它一起回去？” 我看向了蛟娘，在心里对她说道：“放心吧，妮妮会照顾它的，再说兰姐不是还在嘛。” “可是，小啸天会舍不得离开我的，我也舍不得它。” 后来我劝了蛟娘好久，蛟娘才同意不带上小啸天。至从有了小啸天，蛟娘貌似母性大发，一有时间就和小啸天玩。反而是作为亲妈的妮妮，却显得有些像是后娘了。 十点多的时候，我上楼把大虎从被窝里拽了起来，然后回屋收拾行李。中间给毛豆打了个电话，毛豆说他这段时间很忙，就不和自己一起回去了。 其实我也清楚毛豆是放不下他mama，小毛豆还小需要人照顾，而他父亲一个人忙不过来，所以毛豆没事就泡在医院里。自己也有很长时间没见到他了，上次见他还是一周前，当时和他两个人在小区的河边聊了很久，那时候才知道毛豆是通过炒股将十万变三十万的，可惜都付了医药费了，现在也没了本金。谈话中毛豆很是惋惜，说现在正是牛市，正是捡钱的时候，过了年就没这机会了。而他母亲的特效药明年就该上市了，那时候需要一大笔钱用来买药，如果现在能有更多的资金投入股市，明年资金的压力就会小很多。 和毛豆交谈的第二天，我就向魏少借了一千万交给了毛豆。我也成了最穷的人——负资产，而毛豆也成了这个家里最忙的人。一个星期都没见到过他的人，每次打过去电话，不是在医院，就是在股票交易所里，大虎都以为这货是不是卷了钱跑路了。 妮妮可能也察觉到了我要离开，今天特别粘我，一早上都不离我左右。中午我和大虎出门离开的时候，妮妮一直跟到了小区门口，直到我上了车，才被兰姐牵了回去。 当天下午我和大虎就到了省会的机场。H县没有机场，火车也超级慢，而且人又多，从省会乘火车到H县至少需要七个多小时，而且还经常晚点。我和大虎就一路站票回到了H县，不知道为什么，离家越近，心情也越是紧张，真应了那句“近乡情更怯”的诗句。 火车到了H县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回到家里居然发现家里没人。向邻居打听，才知道父母这段时间都住在厂子里，很少回来。这么晚了我也不想折腾父母，让老人家大老远的回来，谁叫自己没提前打招呼呢，便想着去大虎家凑乎一晚。 哪知道这货怕他爹知道他逃学回来，也没和家里打招呼，还怕他爹揍他连家都不敢回，最后只好在H县宾馆开了间房住下。 放下东西，便有些迫不及待，想见到田菊，和大虎招呼了一声，我自己就出了门。 H县宾馆就在公园旁边，离一中很近，走了不到十分钟便到了。这时高三年级早下了晚自习，学校的大门已经锁上了。我在学校的围墙外，远远的看了看宿舍楼，见田菊宿舍的灯还亮着，几次掏出手机，却还是忍住没打给她。直到她宿舍的灯熄灭了，才离开了一中。 路过公园的时候，想起了曾经的过往，不由自主的就走了进去。 深秋的夜晚，风有些凉，公园的人工湖没有变化，依然像一面镜子一样倒映着夜空中的繁星。我来到了靠近假山的湖边坐下，据说这里就是七月十五那日，慧觉带着一众僧侣念经的地方。 时间过去了一个多月，这里已经看不到半点当时的痕迹。湖面平静无波，我的心里却很不平静。这个湖是我和田菊看星星的地方，也是慧觉老和尚圆寂的地方…… 我就这么静静的望着湖面发着呆，不知道什么时候，蛟娘出现在了我身边，轻轻的将头枕在我的大腿上，问我在想些什么。 我和蛟娘讲起了我和田菊在这里看星星；也说起了慧觉老和尚在这湖边发生的事情，有我猜测的，有我后来听说的…… 虽然有些事情蛟娘也知道，不过她还是静静的听着，没有打断过我。 我和蛟娘就这么在湖边坐了很久，也说了很多话。是讲给蛟娘听，也是讲给自己听。 说到后来，我哭了，虽然蛟娘不会流泪，但我知道她也哭了…… “叮铃铃……叮铃铃……” 熟悉的铃铛声响起，一个拿着干瘦的身影远远的向我走了过来，老根还是那么的有个性，一条红裤衩还是那么的显眼。 我对着走过来的王老根笑着问道：“老根，你怎么大半夜的还来这里溜达？这么长时间没见，精神头还不错嘛。” 老根也笑着在我身边坐下，“六六妈的房子被收回去了，我就给自己换了个更大的房子。”说着，从塑料袋里摸出两瓶“小二”（二两装牛栏山），递给了我一瓶：“天凉了，喝两口暖和。” 王老根拧开瓶盖，一口气喝了半瓶。我也学着王老根喝了一大口，就觉得一条火线顺着喉咙流到了胃里，呛的干咳了几声。 王老根哈哈大笑，“这下找到胃了吧。” 我有些听不明白王老根这话，正琢磨着这话中是不是有什么玄机，就见王老根一口将瓶子中的酒喝完站了起来，看了看一边枕在我腿上的蛟娘，说道：“我老光棍就不打扰你俩了。” 说完，王老根撑着一根长竹竿向土山上走去，我这时候才发现，王老根的“霸王鞭”现在换成了这根长竹竿，那两枚铜铃铛正系在竹竿的顶端，随着他的脚步叮铃铃的响。 我回过头看了看手中的“小二”，也是一口将酒喝干，随着烈酒形成的火线流到胃里，胃里就像点燃了一团火，身体也觉得暖和了许多。 我突然有些明白了王老根刚刚的那句话——能找到胃，说明人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