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牺牲
紫色的气雾，与金色的光芒不断地碰撞。梅林心里清楚，这已经是最后的关头了。 双方都拿出了最强的状态，紫金交接之处劈啪作响，宛如雷霆霹雳一般。 梅林的脸上，开始逐渐地出现汗水，那些汗水，是已经失去魔力，而被他从身体里蒸发出来的无用之物。与此同时，对面的虚空巨人卡林塔姆，身上的紫色亦是不断地翻腾。 它的颜色，正在以rou眼无法分辨的速度变淡。 似乎有那么一瞬间，双方的存在都变得淡漠了，空气如同凝结住，天地间仅剩下了噼啪的响声。 万界已逝，唯余下了这片净土。 与虚空对抗，便如同与被它吞并了的万界的能量总和对抗。 如同，以凡人之力对抗闪电！ 以凡人之力对抗天威，乃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一个人的蝼蚁之躯，在闪电之下唯有化作烤rou。 但敢于对抗它的，正是真正的勇士！ 金光依在，但梅林额上的汗水却是不断地渗出。卡林塔姆虽然略有消耗，但其力尚余九成。 这便是，以一个位面来对抗万界的下场。 地狱界，人间界的能量已经几乎耗尽了。梅林自身也已经摇摇欲坠。 金色的光芒，如同灯泡般熄灭，霎时间被紫雾吞并。与此同时，塔顶上的空间如同眼睛一般，张开了一条缝。 “Merlin！化作我的一部分！” 卡林塔姆狂笑着，嘶吼着，碾碎了那薄弱如禅翅的金光。 下一刻，永恒之塔上的那位老者，彻底被他吞入了腹中。 卡林塔姆满意地打了一个饱嗝。下一刻，它的目光望向了塔顶所通向的那一片光亮。 那里，就是通往我我们所生活世界的空间破口了。 “Merlin!你所守护的最后的世界，终究是向我们敞开了。” 它重重地挥动了那长如匹练的双臂，扒着空间破口的边缘钻出去。 天池的水面上，卡林塔姆那冒着紫色气雾的身体，缓缓地爬出了池水。 气雾扩散得很快，首当其冲的金狮子被喷了一脸。我猛地拉起它的前爪，便往山下冲去。 金狮子那金色的身体，刹那间便有些泛紫了。仅仅从山上跑下山脚，它的颜色就已经完全变了。 紫雾喷进了它的眼睛，令它失去了视力。 它咆哮了一声，金色的前爪狠狠地抓在我的手臂上。 纵使有固化魔术加持，我还是被它这沉重的一爪拍得松开了手。 金狮子翻了几个跟斗摔在路旁，手镯从他手中滚落。 “契约者……我已经被虚空侵染了。趁我还没有失去意识，赶快带着我的老友跑！” 它用沙哑的嘶吼对我说道。 紫色转眼间便盖过了它的皮肤，金狮子变成了一头紫狮子。 我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了在神农谷中遇到的那些村民。金狮子现在的状况和他们一样，它很快也要失去意识，变成残暴可怕的虚空生物了！ 我下意识地退后了几步，与他保持距离。 我不希望被侵染。我还有我的生活，我的亲人。我不想就这样忘掉一切！ 然而就在我逐渐后退的时候，马克菠萝从手镯里飞了出来，扑在了金狮子身上。 “朋友，我替你结束这痛苦吧！” 他缓缓地举起了手。 金狮子那已经变得有些呆滞的眼中，骤然浮现出了一丝惊恐。 “不，老友，你会······” 话音未落，马克菠萝便将手伸入了他的心腔。 虽然被变为金狮子，但心脏至少还是人类的。马克菠萝是一道游魂，他的手没有受到任何阻隔地，穿入金狮子的表皮，准确无误地握住了他的心脏。 金狮子的眼角，留下了一滴泪水。 “再见，老友！” 下一刻，魔法能量从马克菠萝手掌上迸发而出。 他缓缓地缩回了手。 金狮子的瞳孔变白了。 它失去了支撑，缓缓地倒在了地上。 马克菠萝转过身来，我清晰地看见了他的瞳孔之中多出了一抹紫色。 显然，为了终结金狮子的生命——他也被虚空侵染了。 马克菠萝叹了口气，颓然坐到了石头上。 “我被大汗囚禁在大都，大汗不允许我归国而去。那段时间，是它，这位被安放在广场上的金狮子，与我聊天解闷。” 他看着我，神情呆滞地自言自语。 “金奇是大汗给他的名字。他不能移动，是我解除了他的定身魔法，让他能够自由移动，又是我指点他到西尼特英岛梅林留下的遗迹里面寻求变回人类的方法的。作为报答，他帮我想出了跟着公主出嫁乘机返回祖国的计谋。” “你们是朋友？” 我肃穆地看着他，问。 “不，只是利益之交罢了。” 他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他就是那位受人尊敬的老臣耶律处财，也不知道大汗把他变成了金狮子永远地囚禁在宫前的广场上。或许就是在进入遗迹之后见到他，而他又自承身份的那一刻，我才对他产生了些许的尊敬罢。”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 被虚空侵染，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一种体验，但是一个人能够活着却不能够顺着自己的意愿行动，宛如被绳子捆住，囚在灵魂的牢笼中，那大概是世界上最为糟糕的刑罚了。 金狮子已经被孤独地囚禁在广场上那么多年了。马克不想让它再被虚空困住。 所以他选择了牺牲自己，替金奇解脱。 马克看着我，目光宛如婴儿一般不知所措。 我亦是呆愣地看着他，心中思考着他的话。方才的所见所闻，实在是良好的写作素材，这让我情不自禁地开始构思，我的故事接下来可以怎么写。 一时间，我竟然忘记了带着纳兰赶快逃跑。 过了片刻，马克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站起身，摇了摇头。 “少年人。我不指望你帮我解脱。我只希望你能够活下去，不至于让我们做虚空的奴隶········” 话音未曾落下，它便整个变成了深紫色。 低沉的咆哮声，从他的嗓子里渐渐地发出。 我的后背，刹那间被脊梁打湿了。我这才意识到刚刚的发愣究竟是多么愚蠢的一件事情。 现在，我终于和一只虚空生物面对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