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道心
说这话的时候，莉雅脸不红心不跳，却是让卢克王子不由得微微苦笑。 莉雅瞥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俗话说，龙游浅水遭虾戏，落难凤凰不如鸡。就算他是王子，但毕竟在江湖上漂泊了那么多年，即便是有点家产，也散尽了。 她这种无声的漠视，让卢克王子很不舒服。可是，他又能怎么办？这么想虽然略有些不近人情，但这的确是事实。而且莉雅也什么都没有说过，所有的意思都是无声地传达到的。 他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终究是在莉雅离开之前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虽然声音很小，但是莉雅还是听见了。 “我以前可比你有钱得多！” 这声音虽然小，但是幽怨之意难于言表。莉雅闻言，略微一笑，脚步却是丝毫不停，走出前堂，进厨房去了。 厨房里，老婆婆正在炖菜。莉雅的脚步很轻，厨房的火灶很噪，不过老婆婆还是感受到了莉雅的到来，回头看了她一眼。 “孩子。你打算走了吗？” 她关小火，停下了搅动锅子，扭头问道。 “嗯……啊，没错。” 莉雅迟疑了一下，说道。 她的手不断地扣着自己的衣角，似乎心事重重。 “怎么了？” “没什么。” 简短的谈话结束了，莉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进厨房挑起这么一场莫名其妙的对话。不过，她却知道，自己在忧虑。这两天时间，她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仿佛自己这一趟旅途并不会顺利一样。 老婆婆看在眼里，不过她只是微笑，并不多说什么。每一天都只看见她佝偻的身躯在酒馆后的院子里面劳作，只是不知道她在忙什么。 卢克王子说的教学地点虽然不在梦卖，但是自从他答应加入莉雅的队伍的那一刻开始，教学就已经在进行了。在去飞机场之前的三天当中，卢克王子给了莉雅一本书，让她尽量背下来。 莉雅大致浏览了一下，便明白这本书是在讲求吐纳与运气的法门。 这些都是基本功，然而莉雅却是练得困难重重。修道最重要的一环便是平心静气，唯有平心静气，才能够让自己体悟周围的自然法则。唯有体悟自然法则，才有可能化身成它，并且掌握它。 按照卢克王子所教的法门，莉雅盘腿坐在椅子上，俏目微垂，努力地深呼吸，感受自然的频率。 然而她每吸一次气，肺腑尚未盈实，胸口便会爆发出一阵剧烈的疼痛。 莉雅不得不停了下来，她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心口，指甲几乎要穿透衣服，陷入rou里。 那种钻心的疼痛，在她意识里肆虐了两三秒，才算是如潮水一般消退。 虽然疼痛钻心，但莉雅的神情并未出现任何的变化，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变化。 旁观的卢克王子，显然是没有想到莉雅居然卡在了这进境的第一步上。他略微愣了一下，问道：“不要紧吧？” 莉雅摇了摇头，并未说话。 正如她自己所说的——她身上的戾气实在是太重了。这不仅仅是浮末达的力量带给她的后遗症，更多源自于这个女孩儿的悲惨遭遇。 她身边最亲近的人已经全都死了，只剩下了她。她从那时候开始，就时常在一个人的时候乱摔东西，似乎唯有毁坏才能够让她内心的苦闷稍减。久而久之，暴虐的种子就在她心里面种下了。 “我无法吐纳。”莉雅忽然睁开了眼睛，对卢克说道。“我的心口处的魔术回路……按照你的说法便是“经脉”，那里损伤的很严重。” 卢克王子瞥了她的胸口一眼，不经意间看见她那还未发育完全的胸脯，脸色微微一红。他轻轻地用舌头抵了抵上颚，提醒自己不要失态。 “怒急攻心。我想，那是因为你的愤怒很难被你所控制的缘故……” “很难控制。我尝试过很多方法……” “结果都失败了？” “不……嗯，算是都失败了。” 莉雅欲言又止，她想到了一个人。 是那个家伙。她知道，自己只要站在他的身边，内心就会格外平静，而又温暖。 只是可惜，这个人现在已经不在了。至少在她看来，情况就是这样。 我甚至从未想过自己还有这种“功用”。 卢克王子略微皱了皱眉头，明显是有些诧异莉雅的情况。不过他也知道平心静气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于是说道：“我当年也是这样的。” “你……” 莉雅本想反驳他，却想到了他的身世，终于还是闭了嘴。 如果说这世界上还有一个能够五天她比惨的，那应该就是卢克王子了。 她虽然家族灭亡，只剩下了自己一根独苗，但家族流传的宝物和父母遗留下的财产，让她不至于饿着，亦或是冻死。倘若她愿意，她甚至可以一辈子不打工，躺在祖辈的遗产上败坏家产。然而卢克王子呢？卢克王子却是家破人亡，一个子儿都没有捞着，被迫在庙里演武卖艺赚钱。 论凄惨的话，卢克王子比她惨多了。若是论憎恨的话，卢克理应比她拥有更多。 但是他没有。正如世人皆知的，他放弃了家族的仇恨，毅然支持了共和国的成立。到现在为止，他都表现得非常平静，仿佛从未品尝过什么是仇恨。 莉雅沉默了。过了片刻，她忽然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说过了，非一日之功。”卢克王子说道。“道心的积累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体悟，才能够慢慢的形成。” “我最缺少的就是时间！”莉雅忽然睁开了眉目，高声呵斥道。“你就没有什么，能够让我在短时间内恢复使用魔术的能力吗？！” “有。” 出乎意料，卢克王子平静地说道。莉雅微微一愣，明显是未曾料到他答得这么干脆。不过随即她的脸色就变得阴沉了起来。 有，你为何不早说？！ 似乎是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卢克王子摇了摇头，说道：“用魔法的良导体为你重新铸造一条魔术回路，这就是最快的方法。” “那你为何不早说？” “因为那样，你可能会死。” 卢克王子的语气逐渐变得严肃了起来，这让莉雅感觉到了，他的话中所含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