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应对措施
远在地球另外半边的我和纳兰，丝毫未曾察觉到斯坦利因家族破灭后发生的这件事情。 我和纳兰有着更为头痛的事情。当我们来到医院废墟，发现了铭刻在土地上的召唤阵时候，距离红鬼的出现已经只剩下两个小时了。 红鬼出现，方圆五十里之内不会有任何活口，这个范围，意味着这座城市的一半将被笼罩而入，意味着百万人口遭到威胁。 “这个数量太大了。”我对纳兰这么说。“如果人少的话，或许我还能说服自己就这样逃走。但人实在是太多了。我很难想象，一个人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家园毁灭是怎么样痛苦一件事。” 纳兰露出了苦涩的微笑。 “或许衿正是抓准了你的这种心理。他料到我们不会一走了之。” “那这时候我们便反其道而行之！”我盯着她，严肃地说道。 “不行。”纳兰摇了摇头。“红鬼如果吸收了这座城市所有的人身上蕴含的魔法能量，那它就真的无人能挡了。放任其不管，它终将演变成一个危害世界的怪物。” “不可能！一座城市的人身上的魔法元素，那个量太巨大了！”我惊呼道。每个人身上都有非常多的魔法元素，只是或多或少的问题。异术师只是其中能够看到并运用自身魔法元素的一类人罢了。但如果说魔力的总量，其实肆位以下的异术师与常人差不了多少。 这里便要提及一下异术师的考级制度了。一位学成的异术师，可以在任何异术机构考级，办理职称证明。通常而言，异术界通用的考级制度大概分为： 肆位异术师、临位异术师、次元使、魔法使、星位魔术师，以及最高的冠位魔术师。 在不同机构考级得到的职称含金量又是不同，比如在时钟塔考级得到肆位证明比在一些小的魔术师协会考级得到的证明更加困难，所以时钟塔签字的肆位魔术师也更加高深一些。但总体而言，同级异术师之间的魔术回路总量和魔法使用技巧是大概差不多的。 肆位魔术师不过是刚刚学会如何控制魔术回路，魔力含量其实并不比普通人更强。强如莉雅，其魔力含量也不过是常人的两倍而已。 如此算来，这座城市里的所有人，大概相当于几百万个肆位魔术师的魔力总量。就算是一位魔法使把他们吸收了，也得被撑爆吧？ “红鬼不是一种实体，它更像是一种概念。只要概念本身没有崩坏，那么它便能够容纳无限的魔力。没有临界值。” “你确定这不是为了留下来救这些无辜的人们而编造出来唬我的谎言？” 我抱有最后一丝期望，欲哭无泪地问她。 修长的指甲微微地陷入了掌心，纳兰刚想点头“嗯”一声，一个声音便打破了这一场二人之间的秘密谈话。 “我确定。” 我扭头看向声源处，那是一位带着眼镜穿着白大褂的学究，约莫三四十岁，很有科学家的派头。 他踱步到了我和纳兰的面前，浑然没有顾及这里是警局的犯罪现场。 “他对“认知阻碍”这个魔法相当的了解。”纳兰低低地在我耳边说道，那酥冷的声音让我的耳朵一阵发痒。 “你确定他不是一名异术师？”我惊愕地瞥了纳兰一眼。纳兰还未来得及回答，学究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 “我姓刘，你们可以叫我刘先生。” 他递上了自己的名片，这让我很是懵——为什么有些上流社会的先生们总喜欢用名片当做敲门砖呢？ 我稀里糊涂地接过了名片，还未有所回应，艾森先生便从不知道哪里走了出来，随手拈过了这张名片。 我吃了一惊，他究竟是何时来到这里的？ 眼镜刘平静地看了艾森一眼，两人的目框之中几欲擦出闪电来。 “这里不是交手的地方。”艾森淡淡的提醒了眼镜刘。两名异术师在这个敏感地带交手，倘若毁掉了纳兰布置的认知阻碍魔术，会引起很大的麻烦。 后者闻言，极为讽刺地笑了笑。 “啊哈，真不巧，去您所见我是手无寸铁的平民，斗不过你这个异术师。” “那就无所谓了。” 艾森无视周围那些忙碌的警察，坐到了警局的长椅上。 “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是C科学院来的研究员吧。” 面对他那故弄玄虚的姿态，眼睛刘暗自吹了声口哨，淡淡的说道：“你都看过我的名片了。” 艾森随手把名片一扔，那名片便如同树叶一般旋转飘落，刚好飞到了我的手上。我接过来一看，上面有“刘埔筑”三字，所署机构为森特科学院，又名C科学院。 “京都人士跑到上海来，有些不妥吧？” 艾森的指头敲打着长凳，一脸严肃地看着眼睛刘。 “没什么不妥，我在我的祖国大地上，爱跑到哪里就跑到哪里。。反倒是你这个滋苯煮艺的美国佬来到这里，才是遭人唾弃吧？” 眼镜刘毫不相让地回骂道。 无疑，他是一个普通人，但他好像一点也不怕艾森！这种不怕，并非是常人那种无知者无畏的不怕，而是在清楚地了解异术界内幕，并熟知艾森实力的情况下，还有恃无恐的那种不怕！ 这让我对他的身份产生了怀疑——他是个科学家，不是异术师。但他为什么对异术界的事情了解的这么清楚！ 纳兰拽了拽我的衣角，冲到了两个人中间，大喊道：“停——!” 艾森住口了，眼镜刘本还想再说两句，但看见我那带有杀意的眼神的时候，他住了嘴。 很好，这个细节让我意识到了一件事——眼镜刘并非是不怕异术师，他只是不怕艾森罢了。 “好啦，现在听我的使魔说话！” 我硬生生地把他们两个推到了长椅上，让这两个人并排坐在那里。 艾森冷哼了一声，若不是看在纳兰的面子上，恐怕他早已翻脸。 只是看见纳兰亲密地拉着我的衣袖，他的脸色早已变得阴沉沉了。 我很敏感地注意到了他那阴郁的眼神，心中明白他对纳兰有着非分之想。刹那间，我心里也有一种憎恶的情绪在悄然增长了。 我有意无意地走上前了一步，拱卫在纳兰身侧。 纳兰的脸色略微一红，只当什么都没看见。她重重地咳嗽了两声，让自己不至于太尴尬，接着俏脸之上便露出了严肃的神色。 “无事不登三宝殿。刘先生，你不远万里跑到这儿，不会是只为了和艾森先生打嘴仗吧？” 眼镜刘的眼镜下面两只黝黑的眼珠，登时形成了一个无奈的弧度。 “我分分钟几十万研究经费，哪有闲工夫过来和他吵架！我是奉人之托，过来帮你们解围的。” “我不相信你。”我淡淡的说道。“不怨我太多疑，实在是你身份够迷的。” “无所谓，我相信他。”纳兰回头与我对视了一眼，随即诚恳地说。 她向眼镜刘摊了摊手，说道：“给您一个机会，有什么计划都可以说出来了。” “好的，容我详述。”眼镜刘拿出了手机。“我的上司调用了一架军用运输机，现在停在城南二十五里的私人机场。” “恕我直言，我们的目的是解决当前的事端，而不是逃离这里。”我淡淡的说道。“红鬼一旦被放出来，它会杀死这周围的每一个人，吸收他们的魔法元素能量。” “我知道！”眼镜刘很恼怒地打断了我。“你就不能听我说完！我是希望你们能够配合我，用那一架运输机把红鬼扔进到武当山！” 我与纳兰对视了一眼。我惊讶地在后者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惊恐。 当初封印纳兰的“万龙困神大阵”正是出自武当山的一位道长之手。 那种被封印力量的感觉，宛如从高山之巅被按到谷底，下落跌坠的感觉，令人毛骨悚然。 纳兰的双腿情不自禁地有些颤抖了，一个站立不稳，向后仰去。 我赶忙揽住她的肩膀，纳兰抓住了我的 “怎么了？”我关切地问。 纳兰感觉喉头有些发干。她苦涩地笑了笑。 “这种做法形同自杀。” 红润的小嘴中，勉强地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因为……武当山上住的，可是有神……” “冠位异术师！” 我沉默了。 气氛变得有些凝重。我虽然不知道冠位异术师背后究竟蕴含着怎么样的分量，但纳兰知道。 仅仅是随手篆刻的一道阵法，便能够将她镇压得现出原形。 这样的人，举手投足之间就能够击毁山脉，凡人之中有谁能够抵挡？！ 无人可挡。 红鬼丢到武当山上，自然会被前辈们清理掉。可谁来承受这之后的怒火？ 纳兰咬了咬牙，瞪了刘一眼。 他这个馊主意，是要将纳兰陷害至死啊！ 天空中，被纳兰封堵的破口焕发出了光亮。以医院废墟为范围，地面上出现了一道极为光亮的痕迹。 魔力的气息，自这里向四面八方扩散而去。常人既看不到这光芒，也感受不到这波动。 但在悄无声息之间，它扩散到了整个世界。 波纹率先抵达的是东边的水天合木光照寺。大阴阳师智一晴明正持戒绒与众徒说法，忽而天空中一道红纹闪过。 年过半百的大师站起了身，眉目严肃地看着天际。 众徒儿不知所以然地面面相觑，他们皆是感受到了这异常的能量，但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登时开始交头接耳了起来。 内里有一名女徒弟站起身来，问道“师父，如何？” 智一大师摇了摇头。 “佐藤，莫要管这些闲事。”他说。“这是神州的家事罢了，不关咱们的事情。” 女徒弟点了点头，坐了回去，众徒弟略微乱了一会儿，又继续听方丈讲经说法了。 时钟塔上，一位男人负手站在塔顶，望着天边的一缕霞光，沉默不语。 半晌，一位披着古希腊式麻袍的老人从楼梯走了上来，侍立在他身后。 “父亲。”出乎意料，老人居然管这位中年人叫爹。 事实上，这位老人便是神城能斯特学院的卡洛米亚院长。只是此时，他被自己的父亲调回了远在伦敦的时钟塔。 站在塔端的那位男人，便是他的父亲，老卡洛米亚。 此时的老卡洛米亚，已然博学古今，成功晋升为了“星”位魔术师。冠位之下，已然无人能够将他压制。 老卡洛米亚。 此刻，这位传说中的人物，正密切地关注着远方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