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阴谋的气息
少女一去不复返。我蹲在井口，过了十几分钟，也不见她回来。 狄叔已经去继续卖他的豆腐去了。过了一会儿，他走过来，说我：“咱俩把阴井盖封住吧。” 我警惕地瞪了他一眼，问道：“怎么？” “你那阴井里的臭味都飘上来了，影响我这儿的生意。” 我咬了咬牙，指了指井口，说道：“但是她还没上来。” “谁？”狄叔一脸懵懂地问我。 “她啊？还能有谁？” “她是谁？说名字！” “……” 我哑口无言。我这才想起这几天一直都以书来称呼她，还未曾问过她的名字。 这时候已经有几个人过来围观了。我愤怒地握着拳头，看着装傻充楞的狄叔，真想打他。 “所以说嘛，你干嘛把阴井盖掀开？难不成你想偷井盖？” 他故意放大了声音，因为这时候正好有两个警察打扮的走了过来。 其中一个看见这里事态不对，便走过来问道： “怎么了？” “他偷井盖。” “你扯淡吧？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他偷井盖？” 警察一脸不信地问。 就在这时候，他看清楚了我的脸，脸色登时变了。 “小子！是你啊！跟我往号里走一趟吧。” 我听的声音有些熟悉，往他脸上一看。 是我的熟人，那个苦瓜脸警察。 我的脸色登时变了。 不由分说，他便摘下了随身的手铐，戴在了我的手上，把我拉走了。 狄叔笑了笑，招呼着周围的人把井盖抬着，放到了原位。 他的手，最后恍若无意地在井盖上一拍，一丝黑暗的魔法气息注入了井盖之中。 井盖的铁，与周围的土，霎时间凝结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就好像井盖与土地连成了一体一样。 做完这些，他又回到店里，笑吟吟地继续卖豆腐去了。 —————— 书在阴井里前行，污水不断地从她的魔法盾周围划过。 越向前，魔法的气息越近了。 最后，她终于在下水道中，找到了魔力的源头。 那是一丝，铭刻在下水道壁上的符咒！ 她的脸色略微变了变。 很显然，这是一个陷阱，故意引诱她到这里来的陷阱！ “御主有危险！” 她第一反应便是挂念了我的安危。所以她立刻调转了方向，向来的地方折返回去。 就在她转身的一刹那，符咒忽然亮了起来，化作了一道锁链，将她的魔法盾包裹住了。 锁链将她连同她的魔法盾一起，钉在了管道壁上。 她的魔法盾如同一只皮球一样被挤压得有些变形，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会破掉。 少女双手合拢，骤然变换两次，污水之中所蕴含的那一点微薄的魔力尽数被她抽调了出来，附着在魔法盾周围。 她用力挣扎，希望能够挣脱那符咒的束缚。 然而，布置下这陷阱的人，就是要她被牵制在这里，又怎么会让她轻易地能够出去呢？ 好在这符咒只是把她缠住了，却并不害她的性命。只是这样，在彻底挣脱它之前，她无法离开了。 少女越想，越觉得可怕。 她有些后悔没有把我带下来了。那人把她拖延在这里，能有什么目的？ 除了对我下手，她想不出任何的可能。 她咬了咬牙。 “御主，一定要坚持住，我马上就来了!” 她咬着牙，拼了命地与符咒抗争了起来。 我怎么可能坚持的住！ 倘若是仇敌，我宁可命丧黄泉也要和他搏一搏。但这次来的是警察。就算是苦瓜脸那样的，但他的确是货真价实的警察啊！ 我不得不跟着他走。 苦瓜脸得意地押着我当街示众，一路走到了警署。 “沈大哥！沈大哥！我逮到袭警的人啦！” 一进警署院子，他就大叫道。话音未落，狗就疯狂地叫了起来，仿佛不惜让狗链把自己脖子勒断也要咬他一口。 沈警长问讯赶了出来，一看见我，便恼了。 “过分了，老刘！” 他看见我脸上带着眼镜，文质彬彬而又消瘦姿弱的样子，登时恼怒了。 他多年做警察，早已练就了一双慧眼。谁是会犯罪的那种人，谁是不可能犯罪的那种人，他只要盯着对方眼睛看一看，便几乎能够知晓。 在他印象里，像我这种表现得很拘谨，戴着眼镜又很瘦的男生，恐怕这辈子都不一定打过一次架。 “他是学生！”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么几个字。 “那又怎么了？他那天的确是敲了我。” “他那点儿劲儿，能把你打伤？” “他不仅把我打伤，还偷井盖。” “放屁！就他还偷井盖？你他娘的是不是在公报私仇？你对得起你肩上的肩章吗？” “老子怎么对不起？”苦瓜脸也愤怒了。“老子他娘的天天巡街巡街，好不容易抓住个坏蛋，你他娘的又骂老子一顿。老子算是看明白了，你们这群狗娘养的读书的，都是一帮屁狗屎！” “汪！汪汪！汪汪！” 院子里的狗，沉寂了许久，这时候忽然发疯般地叫了起来。沈警长沉默了。 过了片刻，他叹了口气。 “老刘。你已经忘了当警察的初衷了，我们是为人民服务……” “放你娘的狗屁！老子整天面对着劫匪，过的是有一天没一天的生活！老子辛辛苦苦巡街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一个新调过来的杂鱼，没干一年就当了警长。真当老子不知道你们那贪污受贿的一套是不是？” 苦瓜脸彻底地暴怒了。 沈警长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苦瓜脸所说的贪污受贿之举，他着实未曾做过，但他知道，苦瓜脸的确是这里资历最老的。恐怕他一直得不到晋升，也是因为人品太次吧？ 他叹了口气，拍了拍苦瓜脸的肩膀，安慰道：“别气馁，多努努力。” 然而这话落到苦瓜脸耳朵里，却成了莫大的嘲讽。 于是，苦瓜脸的面上露出了一丝凶光。 “是你逼我的。” 他说。 但是他的口气一下子软了下来。 “我无意冒犯，刚才只是一时失态，还请谅解。” 他缩着脖子，十分笨拙地低了低头，道了个歉。 沈警长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走吧。 苦瓜脸走远了。 沈警长拿钥匙把我的手铐打开，问道：“小家伙，你怎么招惹到他了？” 我无奈地苦笑着，耸了耸肩，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提醒他：“你要小心这个人。” 沈警长推了推眼镜，问道：“难道我还怕他杀了我不成？” 我耸了耸肩，没有说话。 沈警长苦笑着推了我一把。 “看你样子，应该是一个学生。能和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 黝黑深邃的井底，当少女终于挣脱了那道符咒，重新从下水道赶回阴井之时，她惊讶地发现，阴井被人堵住了。 白皙而光滑的玉手轻轻地触碰到井盖，少女竟然感觉到了魔法的气息！ 虽然很微弱，但术式应当是“指土为金”这个法术。在魔法的作用下，周围的土壤都被凝聚成了金属。 这魔术并不能阻挡少女分毫。她轻轻地将那修长的手指抵在井盖上的某一处。 那里便是整个术式之中最为薄弱的一处。她轻轻地用力，下一秒，整个术式都崩溃了。 少女掀起井盖，跳了出来。 她惊讶地发现，买豆腐的狄叔躺在井盖边上，不省人事。 少女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她未曾见到我的踪影。 四下无人，因为豆腐店旁边的电线杆上铭刻了一个让少女十分熟悉的术式。 无知之人退散。 整个菜市的人都在魔法的作用下远离了这里。 少女的心中愈发地沉冷起来。 她隐隐约约地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走到了狄叔的面前，却惊讶地发现后者的脖子上多了一道勒痕。 她情不自禁地用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她很清楚，他已经凉透了。 有人杀了狄叔，抢并且挟持了她的御主！ 她微微地冷笑，心中的怒火逐渐地旺盛了起来。 经历过好几次背叛的她，尤其知道信任的可贵。那位御主，曾经冒着生命的危险救她，明显是早已将生死予以托付。 那一晚之后，她已然不能够容忍任何人去伤害他了！ 怒火中烧的少女，在空气中仔细地嗅着那残留的魔法波动，分辨着我的去向。 倏忽间，她察觉了一个熟悉的气息。 少女的脸色，刹那间变得阴冷起来。 “原来是你！” 她如同暴风骤雨般冲出了集市，沿着残留的气息，追向了远处。 在她走后不久，狄叔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樱，愤怒吧。愤怒，会把你变成整个世界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