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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故生】下

    【何故生】下

    北荣玄浊4949年落月城之战野古(2月8日)忙时

    这个隶属于玄浊的一座小城,本应该属于利家监管范围之内,可这利家在十年前,因为一段私欲,被挂上了通敌叛国的死罪。

    世人皆传;说利家老爷利益,本就是个卖国求荣的家伙,此次为了自家利益,又怎会顾及国之命数。

    试问;这利家老爷的名声为何如此之差?

    原因也许不过是;因为他的父亲给他取了个“好名字”,因为这个好名字。

    他必须继承,背负起父辈们的遗愿。他所要背负的东西是什么?先辈们的遗愿又是什么?

    为了守护家族的生存!为了成为换取国家和平新一任的‘替罪羔羊’、成为世人的眼中,心里令人不寒而栗,贪得无厌,自私自利的野狼。

    冷夜知道这个男人,儿时的自己还曾经骑在他的脖子上玩耍过许多次。

    那些年,父亲与利伯伯乃是三世难得的伯乐之交。

    二人常常一见面,便要讥笑或嘲讽对方一番不可,犹记得;闲暇时,未谈政事的父亲与利伯伯会萧剑合一,让他们在一旁观赏学样。

    也有忙里偷闲的半夜敲门,备上几壶浓茶烈酒,为求得自己所思所想之局,对弈厮杀彻夜未眠而不倦。

    可是;更多的时候,二人都会已国事弹劾之说,借以他国古今之谋为例,朝上否、而朝下合、朝下否、而朝上合也。

    但更多的大部分时间里,是在他们说到兴起之时,连老国主在一旁出声喝止,也不愿停止的固执局面。

    相比较利伯伯的淡然诡辩,父亲显得很爱发脾气,有时说的气恼,便开始耍赖的砸些利伯伯宝贝的东西。

    继而后,在利伯伯气了许久时,会拿着茶几上早已冷却的清茶、泼在父亲的衣衫上,替他去去火!

    二人有时候恼了,便几日,几月的不说话,可更多的时候,顶多是一时半会的事儿。

    小时候,大家常说;冷家与利家乃是几世的死对头,却不知,利家与冷家有座很久远的密道。

    那座密道,曾经被几代人,不知道在他们一生中,为此道贡献了多少双鞋。

    可是;如今~讽刺的是,远处风雨下那个少年、已不再是往日里那个总是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叫冷哥哥的小利言了!

    而他与他之间,也许注定在他选择另一个人的时候,便已不可能成为父亲与利伯伯期望的那种的关系了。

    纵使如此,在哪个他一心想守护的人的眼皮下,他还是忍不住的出手,救了他最大的隐患,救了反叛他的玩偶。

    他不知道自己当时、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情!

    只记得玄浊4937那年冬天,雪峰山上的雪,还是可以被瞬间融化的时候。

    但父亲却因为接到一个噩耗,而从此心灰意懒、不在专注于朝野政局之事。

    随后三年,当4940年同样的季节与时间,远处再次传来噩耗,原本逐渐沉默寡言的父亲,开始像个孩子一样在他的面前哭诉道;“老益”那本是4937年前,父亲口中最常说的名字,可是;三年间刻意的封锁所有与这个名字相关的信息后,那顷刻间流泻的情感,非一言两语便得阐述的。

    父亲不愿意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知道;知道他儿的忠与顽固,却还是忍不住对他规劝说;“夜儿、玄浊的这位太子,野心太大!可咱们玄浊的王上、虽是一个好的君王,可是也是一个失败的父亲。你的利伯伯已经被谋害了,他的谋害是一场阴谋的开始。”

    父亲说着一顿,继而死死的盯着他,似是要把他接下来所讲的话语、刻进他的骨血中一般沉重而狰狞的低吼道;

    “孩子~你要记得~记住父亲接下来的话!若是;你足够爱这个国家,便离开他,去别处躲一躲,若是躲不掉,便远远、默默地、成为像你爷爷那样的守护者,在它需要你的时候,再回来!”

    他记得他说完这话以后,脸上呈现的那种犹豫不安、失落悲戚与决绝的怨恨表情。

    再后来;听人说;利伯伯背上了通敌叛国的罪名,本应该诛九族的罪名!然而;新陛下明义,过了三年、才下令斩首其三族。

    当然对外宣称的时候,事情的真相又是什么?那时候的玄浊,何人敢知?

    毕夏(玄浊王)常对他说;“夜,你不能骗我,唯有你不能背叛我~因为你是夜!夜-我是明,是未来的国君,是玄浊的天,是明亮的天,是干净的天,而天便不能做宵小之事。”

    往日忆起这一段话,冷夜的脸上总是散发着nongnong的坚定,而如今的冷夜、在他以‘用命守之’时的命令后,却再也包不住心中蕴含良久的苦涩之感了。

    远处望去;仿佛一夕之间,他望见了~那个熟悉而陌生的少年,赤红的双眼带着nongnong的恨意,撕扯着自己满头的白发。

    而如今;他们熟悉而陌生的脸上,除却对彼此的不甘心以外,最多的便是无奈而又复杂的恨意。

    他们怎么会变成这样

    是谁做错了什么吗?

    没有~没有~没有…他们都没错,只是再见时、立场有所不同罢了!

    暴风雨前的宁静,随着一阵震天怒吼的“杀”字,万千军马与千万人潮开始相互厮杀。

    每个人的脸上,仿佛都带着悲伤,又仿佛带有的只是冷漠!

    是因为明确的知道,在战场上没有太多的怜悯可言吗?

    是的;这是每一个士兵,不论是敌,还是友,大伙儿都知道,一旦你开始怜悯对方,下一刻你的妻儿便无人怜悯。

    这是一件近乎残酷、有些痴傻的事实。

    所以;就算下一秒,你或我都沦为他人脚下的血河。可在活着的每一瞬间,无人愿意把身体的哀痛,用最懦弱的嘶吼、或者以泪流满面表情斥责谁。

    在这一刻,冷夜深深的凝望着眼前身为玄浊热血的男儿们,心里倍感欣慰。

    他们做到了,纵使平日里,在他手下训练时,有多么的胡闹,今日;这最后的战役,他们做到了他所说的,一个真正‘玄浊热血的男儿’应该做到的一切。

    战场上,已无人愿意哀呼疼痛,他们知道,他们的将军,与他们同在,知道自己与落月城的子民同在。

    所以;最后一站,宁可痛在身上,宁可痛在心上,却再也不能痛在眼里,不能痛在怜悯敌人的手中,不能用在勇敌靠前逃跑的腿上,不能用在流言蜚语的互相伤害的责备里。

    他们是痴的,是傻的,是忠贞不二的兵,是玄浊的勇士,也是冷夜手下多年训练的恶狼,一支就算拼劲最后一丝力气、也要守护领土的恶狼。

    暴雨袭来,于无声无息之间、为战争结束的凶残,悄然划上一幅残碎的画面!代表着丑陋的同时,也宣示着新一轮游戏的开始。

    大地之母为此有千万种震怒的理由,可当她的怀抱躺满了那些愚蠢的、顽固的可怜残尸之时,母性的仁慈,让她不忍在为此发泄心中的余怒。

    北荣玄浊4949年落月城之战后城外军师账内野古(2月8日)秋时

    “奶奶滴,尸首太多了!找不到大人要找的人,而且敌军将领已被斩首!是否要像往日一般悬挂在城墙之上,暴晒十日”

    一个魁梧的男人说着,嘴里又开始不着调的骂道;“奶奶滴,害的老子废了那么大的力,连个边都没沾上,这头等的功劳,竟被那群小犊子们捡了个便宜!”

    此人说话时,显然是太过气愤,所以;他的眼里并没有看见利言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可看不到,不代表能躲过!

    对于此时的利言来说;若想做成一件事情,便不能为自己留下太多的麻烦。

    他开口用平日里惯用的温和口吻道;“宋将军如此辛苦数日,那个无知小儿却如此狂妄的抢了将军的美差,为何将军不~”

    利言说着,在自己的脖子上做了个动作,继而又淡淡的笑着道;“一个贪婪的下士,怎么能够让人安心呢!他今日能为了一个功名,就不顾及你的面子,他日若是让他~~”

    利言的话没有说完,但他知晓,这些话已足够借刀杀人的了。

    草~虫~青蛙~蛇~老鹰~人

    虽说人是最聪明的生物,可比人还聪明的往往是自己最容易忽略的事情,有时候,人会死于一根浮木,有时会死于饥饿,大多说时候人会死于疾病与衰老!可国乱当头,除了阴谋,又能有几人安然无恙的渡过晚年余生乐。

    墨煜钱越国3966年玖都城神使官府邸野古(2月8日)晨时

    一个与浅秋国白家富贵不相上下的门族世家,索古川的脸上带着一抹忧愁,他的忧愁来源于自己太过富有,以至于;这种富有可能在分分钟危害着他的家人,他的族人。

    今日已是索古川愁眉深锁的第十日,刚入完宫殿还未来得及换下一身官府的他,忍不住的看着一脸比她脸色更加难看的妻子冉氏,冉氏的脸上带着一抹浓重的焦虑,其实;这种焦虑在她的心头已经挂了数日,只是~前些日子,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糟糕,所以她并未放在心上。

    “说吧!什么事~夫人如此焦虑!”索古川收了收自己忧愁的思绪,转身扶着自己的夫人慢慢的坐了下来,随手招呼门外的奴才上前伺候着。

    奴才行了个族礼,便像以往一样为拿过老爷头上悬带神帽,小心翼翼的放在供案之上,转而又招呼着另一位站在不远处与自己一同跟在老爷身边伺候多年的同伴。